敌影逼近,骨刃高举,距离不足十步。
路明的手停在半空,掌心朝下缓缓压落,没有挥出指令。他闭上眼,三息之后睁开,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他们呼吸急促,眼神游移,有人手指掐进刀柄,有人肩膀微微发抖。伤员躺在阵中,胸口起伏微弱,血还在渗。
他不动,队伍也不动。
左侧那名守卫仍盯着他,目光如钉。可就在刚才那一瞬的对视里,路明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对方每次落脚,地面暗纹亮起的节奏都比其他守卫快半拍,像是踩在某种无形的节拍上。其余八人脚步整齐,但那人的步伐才是真正的核心。
他确认了。
此人是阴蚀之力的引动者。
只要打断他的节奏,压制场域就会出现裂隙。
可现在动手,敌人会立刻反应。必须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所有人同步行动的瞬间。
他收回手臂,转为双手垂立身侧。袖中铃铛贴着手腕,冰冷依旧。他不打算现在用它。
“听我说。”
声音不高,却穿透空气中的嗡鸣,直接撞进耳中。
所有人的身体一震。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头。
“我们不是来送死的,是来终结阴谋的。”
他说完,指向阵中伤员,“他倒下,是因为踩了敌人的路——那我们就走他们不敢走的。”
这句话落下,有个人低下了头。是刚才踩中暗纹的守备队员。他咬着牙,手里的刀握得更紧。
另一名弓手抬起头,看向路明。
敌影仍在推进,五步之距。骨刃已经抬起,随时可以劈下。
路明踏前一步,站出防御圈外。
双脚稳稳落在裂地上,靴底传来一阵灼感,像是被细针扎入。阴蚀之力开始侵蚀。他没动,也没退。
“他们以为困住了我们?”
他声音抬高,“错了。他们困住的是自己的命运。”
说完,他回头,目光落在盾牌手领队脸上,又扫过弓手、监察小组仅剩的两人、受伤未倒的守备队员。
“记住你们为何而来。”
“现在,跟着我——活出去!”
话音落下的刹那,队伍中有个人猛地挺直了背。
是那个曾被锁链擦伤肩头的弓手。他慢慢蹲下,将长弓收起,抽出腰间短刀。动作很轻,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盾牌手调整了站位,不再一味收缩。一名监察组员将最后一枚追踪符捏碎,粉末洒在掌心,准备以血为引,做最后一次标记。
路明感受到身后的变化。
他们回来了。
不是靠着希望,而是靠着一句话、一个动作、一次站立唤回来的。
他知道,不能再等。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神识瞬间清明,真元顺着经络强行提起,冲向喉间。
一声长啸撕裂空气。
清越如剑,直冲云霄。低频嗡鸣被震散,连地面的震动都停了一瞬。
敌影脚步微滞。
就是现在。
“左翼三人,贴地潜行。”
他语速极快,字字清晰,“盾手交替后撤,每退一步,踩我留下的脚印。弓手掩护死角,盯住左侧那人的眼睛——等我信号。”
命令传下,没有人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迟疑。
左翼三名守备队员立刻伏低身体,几乎贴着地面移动。他们避开亮起的暗纹,沿着裂缝边缘滑行。盾牌手开始后撤,每一步都踩在路明之前站立的位置。弓手蹲伏在阵型最后,目光锁定左侧守卫。
那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眉头一皱,脚步微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路明站在最前方,右手仍藏在袖中,握着铃铛。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对准那人咽喉方向。
双方对视。
风停了。
地不再震。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在这一刻。
路明的手指微微弯曲,准备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