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废墟。
王面虚脱般坐倒在地,银白的发丝被汗水浸透,紧贴在他愈发苍老憔悴的脸颊上。
强行容纳六成时间法则的过程,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骤然间,一团血雾毫无征兆地在他肩头炸开,但下一秒,周围的光线微微扭曲,血雾消失,伤口复原如初
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成为神明的第一个烙印。
……
大夏,晨南关,临时实验室内。
“卿鱼,休息一下吧。”
江洱灵体形态的身影漂浮在墙边,电子眼中流转着清晰的心疼数据流。
她意念微动,一个装着温热毛巾的不锈钢盆便平稳地飘到安卿鱼手边。
安卿鱼一把抓过毛巾,用力敷在脸上,滚烫的温度暂时驱散了部分疲惫,却驱不散他眼中的血丝与苦涩。
良久,他放下毛巾,声音沙哑:
“没用……还是没用……”
他猛地将毛巾扔回盆里,溅起水花,几步冲到那面写满复杂公式、贴满各种时空结构图的墙壁前。
他发疯似的将所有的图纸撕下,揉成一团团废纸,狠狠扔向空中,任其如雪片般散落。
“该死!为什么就是定位不到!”
“到底缺了什么关键参数?”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头抵着墙壁,充满了无力感。
“卿鱼……”
江洱的灵体穿墙而过,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一丝安慰,
“你真的已经尽力了。”
“连天尊们动用周天卜算都无法窥探那片被【门之钥】扰乱的时空,你又何必如此逼迫自己?”
这些天,江洱目睹了他不眠不休地演算、推倒、再重来的循环。
每一次充满希望的尝试,最终都化为满地的狼藉和更深的绝望。
安卿鱼的精神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时空参数是动态的,拖得越久,坐标偏移的可能性就越大,找到他们的概率就越渺茫。”
安卿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看着江洱,
“【门之钥】可以屏蔽天机,天尊是算不出来的。”
“李毅飞回来了吗?”
“没有。”
江洱摇了摇头。
“这家伙……”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是曹渊。”
江洱瞬间确认了来者身份。
安卿鱼用力抹了把脸,快速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白大褂,将凌乱的头发勉强理顺。
努力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不那么糟糕,然后上前打开了气密门。
“怎么样?”
曹渊站在门口,语气带着期盼。
安卿鱼沉默地摇了摇头,侧身让他进来。
曹渊的目光扫过屋内,满地揉碎的纸团和墙上尚未擦去的密集公式映入眼帘,他的眼神黯淡下去,化为一声轻叹。
他走上前,拍了拍安卿鱼的肩膀,“别太逼自己了,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安卿鱼直接切入主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迫切。
“嗯。”
曹渊点头,将一个沉重的黑色圆柱形金属箱放在实验桌上。
箱子密封得很好,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却莫名给人一种不祥的沉重感。
安卿鱼走上前,指尖在箱体某个隐蔽的感应区一划,伴随着轻微的泄压声,箱体中段收缩,露出内部一截粗大的特质玻璃管。
暗黄色、略显粘稠的保存液中,一个难以名状的物体正在缓缓蠕动。
它大致保持着人类手臂的形状,但整体肿胀如同腐烂的肉球,皮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不断开合的猩红色虫眼。
原本五指的位置,已经异化成了五条不断扭动、带有吸盘的惨白触手,在液体中搅动着,令人作呕。
即使是经历过无数场面的曹渊,看到这东西也忍不住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卿鱼,”
他声音低沉,带着严肃的疑问,
“你究竟要用这鬼东西做什么?”
安卿鱼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玻璃管内的畸形手臂上,镜片后的双眸锐利如刀。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冰冷的玻璃壁上,低声自语,像是在回答曹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常规的方法已经失效……既然无法从外面定位。”
“或许……”
“该试试从里面寻找答案了。”
……
另一边,迷雾。
李毅飞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的疲惫渐渐被锐利取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曾被路西法的堕落之剑贯穿,此刻却光滑如初。
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生命法则……”
“在这个版本,还是太超模了。”
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生机。
靠着之前掠夺的生命之心配合生命法则也是修复了所有伤势。
然而,大规模动用【主宰】法则进行压制、战斗乃至最后强行分割时间法则,对他的精神力消耗亦是巨大。
此刻,识海中仍旧传来阵阵细微的抽痛。
不过,更让他感到“负担”的,是体内那十余团尚未被完全吸收、只能暂时以神力强行束缚的法则光团。
它们如同不安分的星辰,在【主宰】领域内微微震颤。
尤其是那团来自柯洛诺斯、即便被分割后依旧强大的时间法则,更是如同一条试图挣脱枷锁的游龙,不断冲击着他的封印。
“必须尽快处理……尤其是时间法则。”
李毅飞眉头微蹙。
现如今,他没有足够的神力来消化时间法则,等他消化完,指不定【黑山羊】过来阴他。
带携带着也给他造成了大量的神力负担。
所以,最快、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用它来填补一直空缺的第六只蛇妖的位置。
于是,心念一动,他的意识沉入那片独属于他的系统空间。
虚无之中,一个简洁蓝色界面在他眼前展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