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嘛，都是人想出来的。”二蛋神秘地笑笑，转身又钻回他那宝贝工具角，“等我会儿！”
没过多久，他就吭哧吭哧地搬出个铁疙瘩玩意儿。这东西看着有点怪，一个长方形的铁框子，底下连着十来个圆铁筒，旁边还有个能活动压杆。
“这又是啥新鲜玩意儿？”众人都围了上来。
“嘿嘿，这叫‘蜂窝煤联产模具’！”二蛋拍着那铁疙瘩，一脸得意，“一次能压十二块煤饼！效率起码翻五倍！”
“啥？”李叔眼睛瞪大了，“一次压十二块？吹牛吧你！那得费多大劲儿？”
“费劲儿？”二蛋嘿嘿一笑，“叔，您忘了咱是干啥的了？咱是技术合作社！能靠傻力气吗？”
他指着那模具下面的几个小轴承：“瞧见没，这儿加了几个从厂里废料堆淘换来的轴承，滑溜着呢！压下去省力，弹起来快当。和好的煤渣子往里一填，一压一提，十二块煤饼齐活！比那一个个手抠的强到天上去了！”
张婶是管家的，立刻算过账来了：“哎呦！这可是好东西！能省多少工夫啊！那煤渣和黄土也好弄，厂里废料堆、胡同口土坑那儿都有的是！”
“就是这么个理儿！”二蛋一拍大腿，“以后咱院里，谁家要压煤饼，就来用这机器。省下的时间，干点啥不好？”
“这敢情好！”众人都喜笑颜开，这可比捞鱼更实在，是天天都离不开的取暖大事！
“不过啊，”二蛋话锋一转，搓了搓手指，“亲兄弟明算账，合作社也得有规矩。这机器是我做的，轴承是我淘换的，这玩意儿用多了它也有磨损不是？这样，谁家用一次，就交两块煤饼当做‘磨损费’，不多吧？”
两块煤饼换省下的大把时间和力气，这账谁都会算，大家纷纷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二蛋，你这脑子咋长的！”李叔佩服得不行。
“对了，”二蛋补充道，“咱院后头的孤老吴老师，他岁数大了，没力气弄这个，他家用，免费！”
这话一出，大家先是一愣，随即都点头。吴老师是文化人，以前没少帮院里孩子看看作业，人缘不错。现在年纪大了，日子难熬，能帮一把是应该的。徐兰更是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觉得这小子虽然滑头，但心地是善的。
规矩定下，说干就干。几家凑了凑煤渣和黄土，李叔力气大，负责和煤。二蛋指导着把煤料填进模具，王大哥抓着压杆，往下这么一压——嘿！真轻省！再一提拉，十二个圆溜溜、结结实实的蜂窝煤饼就整整齐齐地脱模出来了！
“神了！真神了！”王大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笑得合不拢嘴。
97号院顿时热闹起来，和煤的、填料的、压制的、晾晒的，分工明确，干得热火朝天。没多久，门口空地上就摆满了一排排新压好的煤饼，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这动静，自然又瞒不过隔壁95号院。
许大茂揣着袖子，溜溜达达地蹭到97号院门口，看着那高效的流水作业和一大堆煤饼，眼睛都直了，酸溜溜地对着门口正忙活的二蛋说：“哟，二蛋，行啊！搞上机械化大生产了？资本主义尾巴这可翘起来了啊！”
二蛋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调整着模具上的一个螺丝：“大茂哥，这话说的，咱们这是邻里互助，共克时艰，响应上级号召！倒是您，闲着没事儿过来指手画脚，属于典型的游手好闲，不利于社会主义建设啊。”
“你！”许大茂被噎得够呛，哼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模具，心里打着小算盘，扭头回去了。
到了下午，97号院的人忙活完了，各自回家歇息，模具就暂时放在了院门廊底下，用块破麻袋片盖着。
天色擦黑的时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到了97号院门口，左右张望一下，掀开麻袋片，抱起那沉甸甸的模具就想跑。
“嘿！干嘛呢！”一声大喝从院里传来。
只见雷二蛋和徐兰，还有李叔、王大哥几个人，好整以暇地从门后走出来，敢情早就等着呢。徐兰手里还拉着电线，接了个大灯泡子，啪嗒一开，明晃晃的灯光直接把那偷模具的贼照了个原形毕露——不是许大茂是谁！
许大茂吓得一哆嗦，模具差点脱手砸自己脚面上。
“许大茂！”徐兰叉着腰，街道干部的架势拿出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公然偷窃我们合作社的公共财产？”
许大茂脸皮厚，被当场抓住也只是慌了一下，立马狡辩道：“谁…谁偷了！徐主任，您可别冤枉好人！我是看这天要黑了，怕这宝贝玩意儿放外面丢了，想着先帮你们搬回屋保管保管！我这是好心！”
“哟嗬？”二蛋乐了，走上前围着许大茂转了一圈，“您这好心可真够别致的，帮我们保管，连声招呼都不打，抱着就往您家方向跑？您家什么时候搬我们院来了？”
“我…我那是顺路！”许大茂强词夺理。
“顺路？”二蛋点点头，突然伸手从模具缝隙里抠出一点没弄干净的煤渣，“那这上面咋还沾着您手上的味儿呢？”
许大茂：“……”
“行了，许大茂。”徐兰不耐烦地打断他，“少来这套！说，到底想干嘛？”
许大茂眼看抵赖不过，眼珠子一转，又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唉，徐主任，二蛋，你们误会了！其实…其实我是替咱们胡同口的五保户刘奶奶来借的！她老人家孤苦无依，腿脚不便，弄点煤饼太难了！我是想着先借去帮她做好，再给你们送回来！我这是一片热心肠啊！”
这话一出，现场突然安静了一下。
二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慢悠悠地问：“哦？替刘奶奶借的？”
“对啊！千真万确！”许大茂一看有门，赶紧赌咒发誓，“刘奶奶可是五保户，街道重点照顾对象！你们这合作社，帮帮她也是应该的吧？”
二蛋和徐兰对视一眼，徐兰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二蛋转过头，看着许大茂，语气格外温和：“大茂哥啊…”
“哎！”
“您说的这位刘奶奶…”二蛋拖长了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