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压抑又狠厉的叫嚣,砖头棍子噼里啪啦就朝着97号院的木门和门牌招呼过去!寂静的夜里,这动静显得格外刺耳吓人。
97号院里的人早就睡下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打砸声惊醒!
“怎么回事?!”
“谁砸门?!”
雷大炮第一个蹦起来,抄起顶门杠就要冲出去:“狗日的!反了天了!”
“爹!别冲动!”二蛋比他爹冷静得快,一把拉住,“听动静人不少,黑灯瞎火的,出去硬碰硬要吃亏!”
“那咋整?就让他们这么砸?”徐兰也急了,那门牌可是街道发的!
“瞧好吧您呐!”二蛋眼里闪过一抹狠光,转身就往后院跑。他早就防着这一手呢!
只见他冲到后院墙角,那里放着他前几天就偷偷组装好的几个旧汽车蓄电池,还有一卷泡过盐水的、细细的铁丝。他手脚麻利地把铁丝一头接在蓄电池上,另一头飞快地扯到前院,灵巧地沿着院门内侧的木栅栏绕了几圈,不高,刚好到人小腿肚的位置,在黑夜里根本看不见。
“小玲!小燕!把我床底下那包荧光粉拿来!快!”二蛋压低声音喊。
俩妹妹也机灵,赶紧把二蛋之前从废弃夜光仪表盘上刮下来的荧光粉沫子拿来。二蛋抓过粉包,示意家人别出声,自己悄悄走到门边,听着外面还在叫骂打砸,估算着位置,猛地将一小把荧光粉顺着门缝撒了出去!细密的粉末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门前的雪地上。
几乎同时,他猛地合上了蓄电池的一个简易闸刀!
门外,正砸得起劲的一个家伙突然“嗷”一嗓子,像是被蝎子蜇了似的跳起来:“哎呦!麻!麻了!这门带电!”
其他几个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也有人相继感觉小腿一阵酸麻,吓得赶紧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
“鬼…鬼打墙了?”
“雷家弄了啥邪术?”
就在他们惊惶不定的时候,97号院的灯啪嗒全亮了!院门猛地被从里面拉开!
雷二蛋站在最前面,手里没拿家伙,只是举着个手电筒。徐兰、雷大炮、李叔、王大哥等全院的人也都站在他身后,怒目而视。
手电光柱猛地打在门前那片雪地上——
刚才二蛋撒出去的荧光粉,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地显现出无数个闪闪发光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清清楚楚,从95号院方向延伸过来,集中在97号院门口,然后又慌乱地往回缩了几步!
而这发光的脚印,最终指向了几个还没来得及完全跑回95号院的人影!尤其是跑在最后、腿脚不利索的那个,以及一个半大小子的脚印,格外清晰!
“贾张氏!棒梗!是你们!”徐兰一眼就认出了那独特的脚印,气得声音发颤,“还有你们几个!刘光天!阎解旷!好啊!夜砸军属院大门!你们想造反吗?!”
被手电光和荧光脚印死死钉在原地的几个人,彻底慌了神!他们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贾张氏吓得一屁股瘫坐在雪地里,棒梗直接哇一声吓哭了。其他几个人也是面如土色,手里的棍棒砖头掉了一地。
95号院一些被惊醒的、没参与的人也跑出来看,一看这阵势,尤其是那发光的脚印直指自家人,顿时也觉得脸上无光,臊得慌。
雷二蛋没再看那些丑态百出的袭击者,他把手电筒交给李叔,自己走到院门口,弯腰捡起那块被砸得有点歪斜、沾满雪泥的门牌,仔细地用袖子擦了擦。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身后97号院的男女老少,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叔,伯,婶子,嫂子们。他们不是想砸了咱们的牌子吗?”
“咱们就让他们看清楚,这牌子上写的‘97号’,到底代表着啥!”
说完,他第一个抬起脚,稳稳地踩在门前那片闪着绿光的雪地上,留下了第一个清晰的、发光的脚印!紧接着,他向着95号院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耀眼的足迹。
徐兰明白了儿子的意思,第二个跟上,踩在二蛋的脚印旁。
雷大炮吼了一嗓子:“都跟上!让那帮瘪犊子看看!”大步跟上。
李叔、王大哥、张婶…97号院所有的人,无论老少,都默默地、坚定地走了出来,一个接一个,踩过那片被玷污的雪地,走向前去。
他们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沉默地,在95号院门前那片洁白的雪地上,组成了一排排整齐的队列。
然后,在二蛋的带领下,他们开始有规律地踩踏、行走。
渐渐地,那些发光的脚印,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指控,而是被有意地、共同构筑成了两个巨大无比、熠熠生辉的汉字——
互 助!
两个由无数发光脚印组成的巨字,赫然 stamp在95号院的门前,像一道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宣言,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每一个围观者震惊的脸庞。
雷二蛋站在那两个巨字的前方,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目瞪口呆的袭击者,扫过那些面色复杂的95号院邻居,最后望向自家院里那些并肩而立的亲人、邻居。
他的声音穿透寒冷的夜空,清晰而有力:
“想踩碎我们?”
“想砸了我们的牌子?”
“告诉你们!97号院立在这儿,靠的不是一块木牌!”
“靠的是咱们抱成团儿的力气!靠的是谁也不抛弃谁的心气儿!”
“靠的就是这‘互助’俩字!”
他抬脚,重重地顿了一下脚下发光的雪地:
“先问问咱们97号院老少爷们踩下的这片雪——”
“答不答应!”
“不答应!”97号院所有人异口同声,怒吼声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
那声音,那光芒,那雪地上巨大的“互助”宣言,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心上。
贾张氏瘫在地上,彻底没了声响。棒梗吓得忘了哭。其他袭击者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雪里。
95号院里,那些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看着雪地上那两个发光的大字,再看看自家院里那一盘散沙、只会内斗和眼红的邻居,脸上纷纷露出复杂无比的神情。羞愧、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看着那两个字,久久不语。就连一向混不吝的傻柱,也靠在门框上,罕见地没有吭声。
这一夜,97号院用一种近乎神奇的方式,守住了自己的门庭,更将“互助”二字,狠狠地烙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和心头上。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唯有那雪地里的光芒,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