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翊坤宫暖黄的光晕透过窗纱,将殿内映照得格外静谧。年世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指尖轻轻抚过眼角,此刻要面对胤禛,必须强压下心头的翻涌,演好这场 “身子不适” 的戏码。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年世兰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脸上挤出一抹往日的笑意。
胤禛见她站在门口等候,走上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朕听周宁海来报说你身子不适,可是哪里不舒服?”
胤禛牵着年世兰进了内殿,年世兰顺声音放得轻柔,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虚弱:“皇上,臣妾这几日总觉得头晕乏力,夜里也睡不安稳,像是儿时那老毛病又犯了。太医来看过,只说是气血不足,开了些补药,可喝了几日也不见好转。”
说着刻意蹙了蹙眉,眼底掠过一丝隐忍的难受,方才特意闻了几口欢宜香,此刻胃里正隐隐泛着恶心,倒不用刻意装模作样。
胤禛果然察觉她的异样,连忙扶她到软榻上坐下:“江城和江谌若是不管用,便再换几个太医来看看。”
“皇上,臣妾不是不信太医,只是臣妾想起来儿时伺候臣妾的那位张大夫,最懂臣妾的体质。” 年世兰抬眼看向胤禛,眼神里满是恳求,“那位张大夫是我父亲早年为臣妾寻的民间医者,当年臣妾的老毛病都是他治好的。如今臣妾身子不适,想请他进宫来给臣妾把把脉,看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皇上,您看行吗?”
胤禛没有多想,只是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民间医者入宫,怕是不合规矩。若是传出去,太医院恐会被议论。”
“皇上,臣妾只是请他来诊脉,悄悄的不会坏了规矩的。” 年世兰连忙说道,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臣妾实在是难受得紧,太医的药又不管用,若是再这么拖下去,怕是连照顾弘历的力气都没有了。皇上~~您就答应臣妾吧。”
说着轻轻握住胤禛的手,指尖微微用力,胤禛看着她娇憨的眼神,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罢了,朕准了,不过切记,只许他在翊坤宫诊脉,不可随意走动,诊完脉便送他出宫,免得节外生枝。”
“多谢皇上!” 年世兰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只是第一步,明日能否查清欢宜香的真相,还要看张大夫的本事。
胤禛又陪她坐了片刻,叮嘱她好生休息,才起身前往养心殿。待他走后,年世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靠在软榻上,胃里的恶心感愈发强烈,连忙让颂芝悄悄的将欢宜香熄灭。
几日后,周宁海早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张大夫。
“张大夫入宫,机灵着点,守住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对着颂芝吩咐道,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的皮!”
“是,娘娘,奴婢记住了。”
年世兰见他进来,便屏退左右,只留下颂芝在殿外守着,张大夫约莫五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素色长衫,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提着一个药箱,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紧张。
“草民张谦,参见华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大夫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谄媚。
“张大夫不必多礼,快请坐。” 年世兰示意他坐下。她看着张谦,开门见山:“张大夫,你与年家的关系不用本宫多说,今日请你入宫,除了诊脉,是本宫有一事相托。”
她说着,指了指桌上那盏熄灭的欢宜香:“想请你查验一下,看看里面是否含有不孕的东西。”
张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娘娘放心,草民定当仔细查验。”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套银针与几个小巧的瓷碟,将欢宜香中的香料取出少许,放在瓷碟中,又用银针轻轻挑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随后将银针放入盛有清水的瓷碗中。
片刻后,碗中的清水竟渐渐泛起淡淡的褐色,张谦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又取了少许香料仔细辨别。
“娘娘,” 张谦起身,对着年世兰躬身说道,“这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而且是经过特殊炮制的麝香,又加了大量的香料掩盖,寻常人难以察觉,但是长期使用,对女子身体损害极大。”
“麝香……” 年世兰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扶着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形。虽然早已从甄嬛口中得知此事,可亲耳从信任的张大夫口中听到,依旧让她难以承受。
“娘娘,您先别急,让草民为您诊脉,看看您的身体受损情况。” 张谦连忙说道,将药箱放在桌上,示意年世兰伸出手。
年世兰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张谦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眉头渐渐皱起,神色也愈发凝重。过了许久,才缓缓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忍:“娘娘,您体内残留的麝香含量极高,已经严重损伤了您的根本,恐怕…… 恐怕这辈子都很难有孕了。”
“很难有孕了……” 年世兰喃喃自语,算计、默许,像两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娘娘。” 张谦看着她悲痛的模样,心里满是不忍,“虽然难以受孕,但只要好好调理,或许还能减轻体内麝香的残留,改善身体状况。草民这就为您开一副调理的药方,您按时服用,或许会有转机。”
年世兰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必了,张大夫,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决绝,“多谢你今日告知本宫真相,这件事本宫希望你当不知道,周宁海带张大夫去领赏,下去吧。”
“草民谢娘娘赏赐。” 说罢,便提着药箱,轻轻退出殿外。
殿内只剩下年世兰一人,她坐在软榻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衣摆上,想起胤禛曾经的温柔宠爱,再看看如今的自己,无子无女,兄长惨死,连引以为傲的欢宜香都是致人不孕的毒计,心里满是绝望。
“皇上…… 皇上……” 年世兰咬牙切齿地念着,眼底满是恨意。皇上欠她的,她一定要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哪怕拼尽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年世兰静静看着窗外,不知不觉间天亮了,阳光照进屋内,年世兰迎着第一缕阳光擦干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起身走到桌前,看着那盏欢宜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从今日起,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年世兰,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颂芝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年世兰正站在桌前,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颂芝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她们知道,从今日起,她的娘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懂争宠的华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