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脚步匆匆地朝着跑马场走去,眼看着目的地近在咫尺,他却突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条小巷子光线昏暗,仿佛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陈荣毫不犹豫地迈入其中,口中默念着一串神秘的字符。
就在他念完最后一个字符的瞬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陈荣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一般,骤然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继续往东前行,陈荣穿过了一片寂静的街道。
沪上滩的夜晚,有一种奇特的景象:在炎热的夏夜,小巷子里总是坐满了人,他们手持小凳子,悠闲地摇着蒲扇,或聊天,或纳凉;
然而,当天气转凉时,这些小巷子便会变得异常冷清,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而此时此刻,正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小巷子里空无一人,甚至连传说中的“赤佬”都不见踪迹。
陈荣步履轻盈地走着,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便来到了协大祥的后方。
在这个静谧的角落里,有一间小屋,屋内透出微弱的灯光,仿佛是这片黑暗中的一点温暖。
陈荣放轻脚步,悄悄地凑近小屋的窗边,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微弱的话匣子播放沪剧的声音。
陈荣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屋内只有阿爷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默念起那串神秘的字符,眨眼间,他的身体便退出了一种隐栖的状态,仿佛又回到了真实世界了。
站定在小屋门前,陈荣抬起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哚哚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和惊讶:“哈人?”
“我,阿龙。”房间里顿时传出一阵慌乱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仓促地收拾着什么,紧接着又似乎有东西被拉动的声响。
过了两三分钟,门终于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隙,透出些许微弱的光线。
“阿爷,我,阿龙,回来了。”宗云先生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带着些许颤抖和激动。
随着宗云先生慢慢将门完全拉开,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似乎在诉说着这扇门的年久失修。
门有些下沉,与地面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的沧桑。
宗云先生站在门口,借着门外的光线,他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儿子阿龙。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将门开大,热情地招呼道:“来,进来,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陈荣走进屋内,宗云先生又在门外张望了一眼,然后才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一系列动作在外行人眼中可能只是简单的谨慎,但在内行人看来,这其实是一种基本的反监视行为。
小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单人木板床,一张小木桌,两条长条凳,床边还有一档沪上上特别喜欢的樟木箱柜。
在墙边,还有一个靠墙的小长条桌,上面摆放着一个话匣子,旁边则是一个热水瓶。
陈荣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那有些破旧的木板床上,床板发出“嘎吱”一声响。
这张床,他和他的阿爷已经一起挤了好几年,对它的每一处细节都再熟悉不过了。
宗云先生则转身去给陈荣倒水喝,一边倒还一边关切地问道:“阿荣啊,这两年多不见,这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吧?”
宗云先生把水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在陈荣对面坐了下来,继续说道:“要什么变化呢?
简简单单的不是更好吗?来,跟阿爷讲讲你这几年的经历吧。怎么回沪上了也不回来看看阿爷呢?”
陈荣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没想到阿爷居然知道他在沪上。
不过,他当然不能把自己有秘密身份、不方便回来的真实原因告诉阿爷,因为他担心会连累到阿爷。
于是,陈荣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阿爷,我从军校出来后,就在警察局上班了。
您也知道的,警察局里难免会有一些冤家对头,我不回来,也是怕把那些麻烦事带过来,给您添麻烦啊。”
宗云先生听了陈荣的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紧接着又一连串地问道:“你在警察局上班,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一个月能拿多少工钱啊?现在住在哪里呢?”
“阿爷,我现在是沪上警察局稽查处二科的科长,就是稽查走私的。
干这个,难免有仇家,所以一直就没有回来,以后没有特别的事,我也不会回来的,阿爷也不要和别人提起我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