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山总舵议事堂的窗棂敞开着,山风裹着松针“簌簌”掠过案上舆图,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将众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忽长忽短地晃动。秦沧澜指尖捻着胡须,目光扫过堂内众人,先开了口:“黑风教龟缩多日,诸位近来查探,山外可有异动?”
陈靖往前半步,指尖按在舆图上大罗山外围的林带标记,眉头微蹙:“回总舵主,探子只敢在林子里打转,连山脚都不敢靠近——自黑煞殒命,黑风教确实安分了不少,不过这安分背后,倒让人心里发慌。”
他话音刚落,苏云汐握着琴盒残片的手便悄然收紧,残片边缘的木刺几乎扎进掌心。林舟瞥见她的异样,悄悄用手肘轻碰她的胳膊,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苏云汐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秦沧澜,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秦舵主,陈舵主,我必须回顺溪知音涧!”
这话一出,雷周当即直起身子,粗声问道:“云汐丫头,你要回去?那地方刚遭了墨渊的祸,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雷大哥放心,我不是冲动。”苏云汐摇了摇头,将琴盒残片轻轻放在案上,木片与桌面碰撞的轻响,让众人目光都聚了过来,“应潮潭底沉着我的古琴,涧中密道里还藏着潮汐珠——上次在地下暗室遇见沈清玄前辈,前辈亲口说,那珠子能克制墨渊的阴邪功夫!有了它,咱们对付墨渊才多几分胜算。”
林舟立刻上前一步,与苏云汐并肩而立,目光扫过众人:“云汐说得对,墨渊一日不除,咱们谁都不得安宁。我和她都练过《应潮谱》,前几日和秦舵主合力围杀黑煞时,在秦舵主的大力帮助下,我俩配合使用这门武功,才破了他的软甲和硬功。这次回去寻珠寻琴,我们二人同行,寻常教徒定然近不了身。”他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苏云汐的肩膀,“我陪她去,绝不让她独自冒险。”
“说得好!”雷周“咚”地一拳砸在桌角,震得案上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出几滴。他捋了捋袖口,粗声粗气地接话,“想当时从让川畲寨一路护送你们往大罗山来,我就瞧着你们俩的功夫不一般!但怕暴落行踪,一直不敢暴露真功夫!打黑煞那会儿才露了点真本事,之前就是藏着掖着!”他话锋一转,又拍了拍胸脯,“黑风教那群杂碎记恨咱们斩了黑煞,日后肯定来寻仇,我出来已有些日子了,也应该回畲寨看看——顺路送你们去知音涧!这一路的山道我闭着眼都能走,哪处能藏人,哪处能绕开探子,我全知道,保准比你们自己走安全十倍!”
陈靖闻言,指尖在舆图上顺溪镇的位置反复摩挲,眉头拧成了疙瘩:“有雷周护送,云汐和林舟配合默契,路上安全倒不用太担心。但你们别忘了,黑风教虽不敢闯总舵,外围的眼线必定跟苍蝇似的盯着。”他抬眼看向苏云汐等人,语气郑重,“你们一行人,必须收敛行踪,绝不能让黑风教的人察觉!”
话刚落,他突然转向江澈,眼中带着几分期许:“再者,应潮潭寻物得靠水性,江澈,你前几日跟我提过,在江南练过潜水,这事可得多靠你。”
江澈本就坐得笔直,一听这话,“腾”地站起身,将腰间的水囊往桌上一放,水囊撞得桌面“嘭”响:“陈舵主放心!前几年在江南水乡,我憋着气能在河里摸半柱香的鱼!应潮潭再深,还能比江南的河湾难?”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向苏云汐和林舟,“我跟着去,保管把珠子和琴都捞上来,绝不让你们的功夫白费!”
苏云汐看着主动请缨的江澈,眼底满是感激,刚要开口道谢,却见秦沧澜终于放下捻着胡须的手,声音沉稳得像山间的岩石:“黑风教暂退,是天赐的机会。寻回潮汐珠和古琴,咱们应对墨渊便多了一重底气。”他目光逐一扫过苏云汐、林舟、雷周和江澈,缓缓点头,“云汐林舟有《应潮谱》武功,雷周熟路,江澈善水,你们四人同行,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刚松了口气,秦沧澜的语气却陡然严肃起来,烛火映着他眼底的郑重:“但有一事必须记死——此行绝不能骑马!”他顿了顿,见四人都凝神倾听,才继续道,“马匹动静太大,一旦被探子听见,咱们所有的盘算都得落空。你们得一路潜行,白天躲在林子里,晚上再赶路。雷周领路,若顺利,两日内定能到知音涧。”
苏云汐和林舟对视一眼,同时对着秦沧澜深深抱拳。苏云汐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总舵主成全!我和林舟定不负所托,就算把知音涧翻过来,也得把潮汐珠和古琴平安带回!”
林舟也跟着点头,语气坚定:“请总舵主放心,我们二人定会护好雷大哥和江澈的安全,绝不让黑风教的人钻了空子。”
雷周见两人表态,也跟着朗声道:“总舵主尽管放心!有我在,保管把他们平平安安送到知音涧,若出了半点差错,你就拿我是问!”江澈也连忙附和:“对!我也会多加小心,绝不拖后腿!”
秦沧澜看着四人齐心的模样,微微颔首,又转向陈靖:“他们出发后,有劳师傅多派些暗哨盯着外围林子,一旦发现黑风教有异动,立刻用飞鸽传信,绝不能让他们陷入包围。”
陈靖当即颔首:“总舵主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定不让他们出事。”
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些,山风又卷着松针飘进来,这次却没再吹得烛火乱晃。苏云汐看向舆图上那条通往知音涧的小径,林舟恰好也望过去,两人目光相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感慨——那是他们曾一起逃亡的路,如今,他们要并肩回去,寻回属于知音涧的东西,也为所有人寻一份战胜墨渊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