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自从被关在地牢中便维持着趴躺着的姿势就算狱卒给她送饭她也不去理会,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半点没有想活的意念。
“陆兰香,有人探视。”
狱卒敲了敲牢门提醒。
方大人在公堂上已经明令禁止人探视,花妈妈咽不下心中的恶气试图偷偷递银子收买狱卒让她在狱中多受些皮肉之苦都被狱卒恶狠狠地赶了出去,还扬言若她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就立刻以行贿罪禀明方大人让她也尝尝牢狱的滋味。
金银尚且诱惑不了他们松口,来人又是谁竟能让刚正坦荡、奉公守法的狱卒和衙役网开一面允许他进来探视?
红姑愣愣地抬眸望向牢门,见黄师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长相实诚的男子,那男人她确信未曾见过。
“黄师爷,他是......”
红姑受了杖刑加上一日未进食,身体十分虚弱,语气也轻的让人险些听不清。
黄怀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温和劝慰道:“兰香姑娘,你这不吃不喝身体可是扛不住的,做什么都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不到最后一刻不该自弃才是。”
红姑听了他的话只是凄然一笑并不言语,显然不信在她身上还能有什么转机。
“你就是陆兰香?”
大牛皱着眉头粗粗打量了趴在地上像心灰意冷像随时就要断气的女子,语气尽是不屑:“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看着真让人生厌,老子做乞丐被人打骂辱骂也没想着要死要活的。本以为你是个什么硬骨头的,现在一看不过如此,也瞧不出你有什么不同倒是能入他们的眼了。”
红姑忽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嫌弃心中生起怒意,抬头刚想还嘴便见一张纸飘落在她面前,她费力的抬手拿到眼前一看竟是她的卖身契!
“你.....”
大牛摆摆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你不用谢我,你运气好入了贵人的眼,贵人让我出面帮你赎身,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再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白瞎了给出去的银子。”
“贵人?”
“你不必探究了,贵人说了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刻,万望你好好珍重就是对她的报答了。”
红姑眼中涌出热泪,将卖身契牢牢的攥在身前,贵人虽不愿留名可她莫名觉得是当日在衙门外那个挺身而出为她执言的姑娘。
“好,我一定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好好活着,绝对不会辜负了恩人的好意。”
红姑语气迟疑问道:“花妈妈会这么容易松口么?”
“那黑心婆娘自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就让我将你赎了走,对你也是心中顶着一口恶气,一开口就漫天要价。不过老子这些年又岂是吃白饭的,哪里能让她唬了去,直接了当地说了你受了这么重的刑又整日待在阴冷的牢房,别说出去了,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那老鸨一听嘴脸立马变了。”
大牛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票塞给她,“贵人给了三千两的赎金,你现在名声臭了又不知生死,那老鸨被我唬住了哪里还敢要价,我花了两千两老鸨就感恩戴德将你的身契给了出去,剩下的一千两你拿着到时候重新找个地方过日子吧。”
“大哥,你......”
红姑感激地望向大牛,心中十分感谢他出手相帮,明明可以私下将那省下的一千两自己留着,可他面上虽嫌弃却将银票给了她。
“你不用对我说什么感激的话,我不过也是应人之托罢了。好好活着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也不想听她什么感谢之言。
黄怀生见红姑搂着身契喜极而泣,那双黯淡的眼睛闪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和生机,微微一笑不愿打扰她也抬步悄然离开。
其实这生机何尝不是陆兰香为自己寻来的,当初秦朝歌在公堂上见她身上的气节和身不由己的困顿便私下寻到了老实的大牛,给了他三千两,交代他若陆兰香到衙门自首承担罪责就帮她赎身,还她自由,若是她选择隐瞒那这三千两便算是给他的报酬而陆兰香则继续作为勾栏院的红姑活着。
现在看来他们没有看错人,陆兰香也在赎罪之后获得新生,从此世上只有陆兰香而无勾栏院妓女红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