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源城忠勇侯府,如意苑中一个端庄淑贞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桌上放着一本书,眉目落在眼前的话本上,岁月似乎并未在定国长公主谢如意如花的容貌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让那个张扬骄横的姑娘多了几分温婉和娴静。
她身后站着的儒雅温和的男子多了久战沙场的坚韧和杀伐果断之气,在面对谢如意时时,那股冷硬一下子就消融化作一缕春风,那双提刀握剑歼灭敌军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拿起梳子珍之重之地为她绾发,眼中的爱意一如年少。
不消一会儿,一个简单的发髻就绾好了,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而后满目深情地俯身亲了亲她额间,笑道:“这些天南越人烦的紧三天两头的就来攻打城池,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得上战场了,这花钿就不给你画了,便用为夫的一吻代替了。”
谢如意也习惯了他借故偷香的小手段了,赏了他一个眼神而后又撇撇嘴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学那些少年做派,让人见了羞不羞。”
“我亲自家娘子有什么好避忌的,谁敢笑本侯,本侯就让他们加练。”
王执安轻轻将佳人拥入怀中,语气调侃,故作委屈道:“莫不是长公主嫌我了?都说‘色衰爱弛’‘以色侍人何时好’莫不是公主殿下嫌为夫不及少年姿容,想要抛弃糟糠之夫?”
谢如意被他这么没皮没脸的话说得老脸一红,抬眸对生那双满是得意玩味的眼睛时,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意,顺着他的话道:“夫君,话可不能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夫君虽姿容尚可却到底比不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一想本宫该多纳几个贴心人为夫君分忧才是。”
王执安嘴角笑意荡然无存,眼中的晦暗将眼眸染得更加幽深,他抬手捏住谢如意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瞧她的眼神像是一只狼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一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谢如意,你如今后悔也晚了,这辈子你只能瞧我一人,就算我年老色衰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谢如意对上他十分强横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心下一惊,不敢再气他了,一把搂上他精壮的腰,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怎么就只准你打趣我不准我打趣你?不但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认定你了。”
谢如意知道这人对她的心思十分敏感,当年知道她同南越太子的联姻,他一个过惯了逍遥日子的世子毅然翻身上马从军,不要命地厮杀才用卓绝的功勋换得同她携手。
明明都成婚了,南越太子也死了,他却还时时梦中惊醒,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直到嫣然出生他才慢慢走了出来。
王执安知晓她心软的娘子又起了恻隐之心了,紧了紧环抱着佳人的手,立刻得寸进尺道:“那夫人不许嫌弃我,更不许再说些不着调的话来刺我了,为夫甚妒。”
“好好好。”
谢如意无有不应。
“也不许再瞧别的少年郎,一眼都不行!”
“你这是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谢如意语气无奈,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追问道:“那夫人是应还是不应?”
“好好好,我应我应。”
谢如意连忙认怂,王执安满意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刚想倾身将头埋在自家娘子香软的脖子间就听见门外传来轻咳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怀中之人一把推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形。
王执安见怀中的温香暖玉一下子消失,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门外搅局之人,声音带着不悦道:“何事?可又是南越带兵前来攻城了?”
南越小儿胆敢在此刻攻城,他定将他们大杀一番,看还敢不敢如此没有眼色屡次打扰他和夫人!
前来禀报的士兵早已习惯自家侯爷人前杀神人后粘人的模样,面色不改地回禀道:“禀告侯爷,并非南越攻城而是佛侍卫缘大人护送郡主殿下回城了,”
王执安眼神一震,同谢如意对视一眼,脸色更沉了几分,沉声问道:“郡主进城了?”
“已经入城了,想必现在就要到侯府了。”
士兵如实禀报。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王执安眼中满是深沉和担忧,衣袍下的手紧紧攥着,谢如意见他这般,伸手轻轻拉过他握拳的双手,安抚地将它展开。
“你呀你,如今双方交战,辽源城处境危险,我知道你担忧嫣然安危不赞同她回城,可是嫣然自小懂事,在大是大非面前又岂会因为个人安危而选择逃避。”
“她该待在恒辰城,该远离一切危险才是,不论是镇守边境还是战场厮杀,我私下唯一小小心愿就只希望我们的孩子能长乐无虞......”
“嫣然是你我之女,更是流着谢氏皇室和义勇侯府的血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会因个人安危弃大义于不顾?执安,既来之则安之。”
“如意......你可曾后悔?”
“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