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低语并未因一次击退而彻底消散。它化作无形的潮汐,持续不断地拍打着殷星的心神堤坝。那呼唤归寂的意念无孔不入,试图在他调息恢复、心神稍有松懈的间隙,再次渗透进来。
殷星盘膝坐在靠近边界线的虚空中,周身气息沉凝。他不再试图完全隔绝这低语,那只会让对抗更加消耗心力。他选择了一种更危险,却也可能是唯一能在此地长期存身并寻求突破的方式——倾听,然后以自身之道,将其化解。
功德金轮在他脑后缓缓旋转,凝实的光辉中,不再是简单的金光,而是开始浮现出细微的、流动的图景。那是人族筚路蓝缕、钻木取火的坚韧;是仓颉造字、文明始成的智慧光华;是三皇五帝定鼎九州、披荆斩棘的壮阔史诗;是艾瑟瑞尔精灵咏唱生命赞歌、与自然共舞的和谐韵律……这是他一路走来,所见证、所守护、所参与的“存在”的意义,是无数生命在时光长河中留下的璀璨印记。
当那冰冷的、否定一切的低语再次缠绕上来,试图告诉他所有努力终将归于虚无时,功德金轮便轻轻一震,那些文明的图景便流转起来,将“钻木取火”的微小火光、“筚路蓝缕”的坚定脚步、“文字诞生”的智慧闪光……这些具体而微的、代表着“生”的挣扎与辉煌的意象,如同最坚实的盾牌,将那空泛的“寂灭”意念抵挡在外。
低语变幻策略,开始攻击他个人的道途,模拟心魔,质问他修行路上经历的痛苦与失去,暗示力量本身即是虚无。殷星道心通透,那初悟的“道心之剑”悬于识海,明澈如镜,映照一切虚妄。力之法则赋予的坚定,生命法则蕴含的蓬勃,空间法则代表的无限可能,共同构成了他道基的梁柱,岿然不动。
他就在这极致的精神压力下,开始了修行以来最深层次的一次沉淀与梳理。
过往所学、所悟的一切,如同被投入一个无形熔炉,在低语侵蚀与功德守护的双重压力下,开始剧烈地翻滚、碰撞。
力之法则(84%)不再是单纯的破坏与力量,它可以是开天辟地的伟力,也可以是维系世界运转的基石,更可以是他此刻定鼎自身、抗拒消亡的意志体现。那掠食者无视部分法则的特性,让他反思力的更高层级应用——或许,力亦可定义规则?
空间法则(84%)在他意念驱动下演化。空间折叠不再仅仅是遁术,更可以是对距离概念的重新书写;空间压缩不仅是防御,亦可模拟宇宙奇点,蕴含极致毁灭与诞生;空间创造(初级)虽稚嫩,却指向了从无到有、制定规则的至高领域。那洪荒开天景象中空间的诞生与拓展,给了他无穷启迪。
五行法则中,新近大幅提升的锐金法则(67%)最为活跃。先天庚金之精的锋锐,不仅仅在于斩断物质,更在于其“破法”的特性,那掠食者的防御结构给了他启发,能否将锐金法则的“破”与力之法则的“震”、空间法则的“裂”相结合?
他甚至将不属于此方天地的“科技侧”认知也纳入思考。那些关于宇宙大爆炸、熵增定律、维度蜷缩的理论,虽然表述方式不同,却与此地生灭景象、墙内墙外的对立隐隐印证,提供了另一种解读世界的视角,拓宽了他对法则理解的维度。不同文明,艾瑟瑞尔的自然和谐,洪荒的磅礴大气,甚至某些毁灭世界中残留的独特修行体系碎片,都成了他熔炼自身之道的资粮。
这是一个极其浩大而混乱的工程。无数法则碎片、知识体系、感悟认知在他心神中交织、冲突,如同沸腾的海洋。他试图找到一条主线,一个核心,将这一切统合起来,凝聚成独属于他的大罗道果的雏形。
然而,太杂,太乱。力、生命、空间三大主干虽强,却似乎还缺少一种能将它们彻底粘合、升华的“催化剂”。强行融合,只会导致道基不稳,甚至法则冲突反噬自身。
就在他感到心神损耗巨大,融合进程陷入僵局,那墙外低语趁虚而入,音量陡然增大的危急关头——
一直沉浮于紫府,散发着高渺道韵,助他悟道、抵御侵蚀的【鸿蒙紫气】(30%),突然产生了异动!
它不再满足于被动散发道韵,而是猛地从紫府中窜出,化作一道细长的、凝练到极致的紫色火线!这火线没有温度,却散发着万物起源、演化一切的至高气息。
它如同一条灵动的游龙,一头扎进了殷星心神中那沸腾的、混乱的法则与知识熔炉之中!
轰!
仿佛一点火星落入了滚油。
鸿蒙紫气所化的火线开始剧烈“燃烧”!它不是消耗自身,而是以其作为引子,以其蕴含的“起源”与“演化”道韵为薪柴,强行催化、加速殷星体内一切力量的融合进程!
力之法则的符文在紫火灼烧下,变得更加古朴厚重,与其他法则碰撞时不再仅仅是蛮横对抗,而是开始尝试“统御”。
空间法则的轨迹在紫火中扭曲、延伸,与力之法则开始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力可破空,亦可定空。
生命法则的绿光在紫火映照下,与锐金法则的锋锐奇异地结合,诞生出一种“毁灭中孕育新生”、“极致的锋锐亦可带来蜕变”的奇异道韵。
那些零散的五行法则、科技认知、文明智慧碎片,在鸿蒙紫火的灼烧下,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开始被强行打散、提纯,化作最本源的规则资粮,融入三大主干法则之中,丰富着它们的细节与可能性。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将自身道基打碎重塑。殷星浑身剧烈颤抖,体表毛孔中渗出细密的血珠,随即又被生命法则修复。他的气息变得极度不稳定,时而如洪荒巨兽般霸道,时而如初生宇宙般空灵,时而如亘古星辰般死寂。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他找到了!鸿蒙紫气,就是那最后的催化剂!它本身代表的“起源”与“演化”,正是统合他毕生所学,凝聚独一无二大罗道果的最佳核心与粘合剂!
墙外的低语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变得愈发尖锐、狂躁,如同亿万怨魂在墙外嘶吼。然而,此刻殷星心神完全沉浸在自身法则的剧烈蜕变与融合之中,那初具雏形的、以鸿蒙紫气为核心,以力、生命、空间为三大支柱,糅合了无数文明智慧与法则碎片的“道果雏形”,散发出一种浑然一体、自成一格的气息,将一切外邪牢牢隔绝。
低语,再也无法侵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