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风带着咸湿的海港气味,卷起细小的砂砾打在脸上。林星屏住呼吸,将身体伏得更低,目光穿透夜色,牢牢锁死在对面灯火通明的平台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
就在她几乎以为今夜不会有动静时,吉斯大厦楼顶的灯光,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不是电压不稳的那种闪烁,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了瞬间。
紧接着,下方街道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却被楼顶风声放大了的骚动——重物落地的闷响,以及两声被掐断在喉咙里的惊呼。
来了!
林星的心脏猛地收缩。
几乎是同时,吉斯大厦楼顶平台边缘,一个穿着红色夹克的身影如同挣脱了地心引力,以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弧度翻身而上,稳稳地落在了那片象征着权力与罪恶的空间中央。
特瑞·博加德。
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就那样站在那里,棒球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在夜色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径直刺入了这座黑暗城堡的心脏。
平台上的守卫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惊呆了。短暂的死寂后,警报声凄厉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从楼梯口方向传来。几名守卫拔出武器,试图包围上来。
特瑞甚至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穿透了这些杂兵,直射向平台深处,那扇紧闭的、通往内部空间的厚重金属门。
“吉斯——!”
他发出一声怒吼,声音不大,却如同滚雷般在南镇的夜空中炸开,带着积压了十数年的血仇与愤怒,瞬间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声。
那扇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步出。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穿着昂贵的白色西装,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傲慢与残酷的平静。正是统治南镇的暗帝,吉斯·霍华德。
他挥了挥手,那些试图上前的手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立刻惶恐地退开,让出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我亲爱的‘儿子’,”吉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磁性,仿佛毒蛇的嘶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送死吗?”
他甚至在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绝对掌控的自信。
特瑞没有回答任何废话。他身上的红色夹克无风自动,强大的斗气开始凝聚,脚下的灰尘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一个清晰的漩涡。
“今晚,一切都将了结。”特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吉斯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优雅地脱下了白色的西装外套,随手扔给一旁的手下,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黑色劲装。“很好。让我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你这只丧家之犬,长了多少本事。”
两人相隔数十米对峙着。没有立刻动手,但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整个平台,不,仿佛整个南镇,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等待着石破天惊的第一击。
远处楼顶上,林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平台上弥漫开来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是超越了普通格斗切磋的,真正属于生死仇敌之间的,最原始、最残酷的杀意。
这场缠绕了两代人,浸透了鲜血与背叛的宿命对决,终于在这一刻,拉开了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