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乐平镇政府办公楼。
林鑫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窗外阳光正好,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正在码字,现在《明朝那些事儿》这本书已经快写完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写完了。
至于第一册的销量,林鑫无暇顾及,只是接到周晓玲的一次电话,说要加印出版,现在这本开始爆发了,很多书店已经卖断货了!
周晓玲还奇怪,林鑫从来没有打电话问过销量,仿佛这书不是他写的,跟他无关似的。
突然,桌上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林鑫皱了皱眉,伸手拿起听筒:“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是县道公路改造项目现场的项目经理老张:“林镇长!不好了!出事了!工地上出大事了!”
林鑫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严肃:“老张?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是安全事故?”
他最担心的是施工过程中出现人员伤亡。如果是这样,他这个项目负责人,是第一个要挨板子!
“不是不是!不是安全事故!”老张急忙否认,但语气依旧急得不行。
“是路,咱们的工程车,还有运送建材的车,全被堵在路上了!进不来,也出不去! 工地都快停工了!”
“堵路?”林鑫的眉头紧紧锁起,只要不是安全事故,那么就不算严重,不是什么大事儿。
“怎么回事?为什么堵路?是征地补偿款没到位?还是施工噪音粉尘扰民了?”他迅速在脑中过滤着可能引发群体性事件的常见原因。
“都不是!林镇长,是因为,因为一只鸡!”老张的声音带着一种荒诞的调子,似乎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鸡?”林鑫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脑海里闪过一丝滑稽,是正经的鸡吗?就问道:
“什么鸡?你说清楚点!”
“林镇长,就是有村民拦在路中间,说咱们的工程车,压死了他家的一只鸡!”老张艰难地解释道。
林鑫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就好。随即又感到一阵哭笑不得和恼火,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胡闹!就为了一只鸡?压死了赔他一只鸡的钱就是了!几十块钱的事情,也值得闹到堵路?这点小事你们都处理不好?现场施工员是干什么吃的?有些人就是爱贪图这点小便宜,给他就是了,赶紧把路疏通!”
“林镇长!不是这样的!”老张都觉得,这事离谱!
“要真是赔只鸡那么简单,我哪敢惊动您啊!别说一只,就是十只都是小问题,问题是那司机说,他根本就没压到鸡!是那伙人,不知道从哪儿拎来一只死鸡,硬扔到车轮底下,非说是我们压死的! 这明摆着是讹诈啊!”
“讹诈?”林鑫的眉头再次拧紧,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算是讹诈,一只鸡,他能讹多少?给他一百块顶破天了吧?破财消灾,先把路让开,工程耽误不起!”
“林镇长…”老张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荒谬感,“他们…他们开口要十万块! 少一分钱都不行!说不给钱就不让走!”
“多少?”林鑫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高了10分贝,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十万?老张!你再说一遍!多少钱?单位没错吧?”这个数字荒谬得让他难以置信。一只鸡索赔十万?你敢信,这已经不是讹诈,简直是疯了!
“林镇长!千真万确!就是十万块! 您没听错,那群人凶神恶煞的,一口咬定就是我们的车压死了他的鸡。还说那不是普通的鸡,是他当儿子一样精心养大的,有感情了,是他的精神寄托!现在死了,必须赔十万,不然就没完!”
“精神寄托?当儿子养?”林鑫气极反笑,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无法无天!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蓄谋已久的敲诈勒索!无法无天!”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报警了没有?派出所的人呢?他们不管吗?”
“报了!早就报了!”老张连忙回答。
“镇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两个。但是…但是那帮人就是胡搅蛮缠,一口咬定是民事纠纷,说民警管不着。民警调解了半天,让他们要么去法院起诉,要么自己协商解决。他们根本不听,就围着车,民警也没办法,说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他们也不能强制驱散,让我们自己尽量私下协商解决…”
“协商解决?协商个屁!这是协商的态度吗?这是明抢!”林鑫彻底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村民纠纷或者简单的讹诈!
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故意找茬,目的就是为了阻挠施工,给项目添乱! 手法低劣,但极其有效。派出所的含糊态度,更是印证了这一点,对方恐怕是有些来头,或者提前打好了招呼。
工程车和建材运输被卡住,每耽误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工期压力如山!对方这是掐准了项目的七寸,打在了最要害的地方!
“老张!”林鑫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果断,“你听着!立刻告诉现场所有人,保持绝对冷静!不要和对方发生任何肢体冲突!保护好自身安全,也看好咱们的设备和材料!对方要闹,就让他们闹,你们不要理会,更不要答应任何无理要求!”
“是!是!林镇长!”老张连声应道。
“我马上过去!”林鑫说完,重重地扣下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但林鑫的心却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深潭,波澜骤起。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安静的院子,目光锐利如刀。
一只死鸡,十万索赔,精准的堵路,派出所的“无力”…
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结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对金河建筑,或者说,对他林鑫分管的项目,下黑手了!
不一会,是又有电话进来,是金河的电话。
“林镇长,出事了!”
“金总,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不不不,你不用亲自去,我能解决这件事情!
对对!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大岗村项目投标的事情,这事不能耽误!”
林鑫安抚了他几句,让他不要乱了分寸。
现在大岗村项目正是关键时刻,林鑫不介意多干点活,相比晶弘集团,林鑫更愿意金河建筑能承接大岗村重建项目。
挂断电话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跳出来了。也好,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背后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
他迅速拿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他倒要亲自去会一会那群能把一只鸡“当儿子养”、还开出十万天价的“淳朴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