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沈黎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
刚想开口说要出门采购,裴之衍已经抱着一堆精致的纸袋走了过来。
“老婆,我提前准备了些。”他低头整理着袋子里的瓶瓶罐罐,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护肤品可能不太全,你常用的定制款明天会有人送来。”
沈黎俯身查看,发丝垂落扫过他的脸颊。
桌上整整齐齐码着她常用的护肤品,连化妆棉的牌子都没错。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的小狗真贴心。”
包装袋内的一角,发现还有一个没取出来。
她探过手。
裴之衍余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拦住她。
沈黎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怔愣一秒后,不由笑出声,“怎么还提前准备上了。”
“我……”他喉结滚动,声音发紧,“我看到你放在公司的避y药了……”睫毛轻颤着垂下,“那个对身体不好……”
沈黎一怔,她打了针以后就把药的事给忘了。
没想到让他发现了。
她撇撇嘴,将小盒子丢给他,“衣服有准备吗?”
男人耳根子通红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去衣橱,“衣服也都按照你的喜好,多准备了几件。”
沈黎看了看,倒都是她喜欢的品牌当季新款。
比她晚到一个多小时,除去路上的时间,他能在短时间,准备这些……
沈黎忽然觉得胸口发胀。
这些细碎的、不起眼的关怀,像春雨般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她的防线。
她别过脸去整理衣物,拿着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神色复杂的自己。
那个曾经对她避如蛇蝎的男人,现在却将她所有喜好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衣。
这样骄傲的上位者,因为失忆被她趁虚而入调教成了这样。
她没有欣慰,甚至突然些许后怕。
裴之衍是一个商人,并不是她的爱人。
现在细致入微的体贴,等恢复记忆后是不是就成了他的温柔陷阱……
洗完澡,她看着梳妆台镜子里映出的那张小心认真为她吹头发的脸。
是该对他态度好点了,多少留个好印象,也算是谋条后路。
她懒懒的靠在他身上,声音不轻不重,“今天,谢谢你,在我最慌乱的时候,为我带来一片净土。”
沈黎突然的靠近,温声又真挚的致谢,让他愣了一瞬。
“老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他放下吹风机,帮她捋顺头发,“我们是夫妻,作为你的丈夫,这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现在的他,真的好有觉悟。
但凡放在三年前,他让她主动放弃和裴之衡订婚时,能像现在这样温柔体贴,而不是凶神恶煞的威胁。
现在的她,估计早就被恋爱脑腐蚀,成了名副其实的娇妻了吧。
她转过身,搂着他劲瘦的腰,“你真好,希望你恢复记忆后,别把这段时光当做屈辱回忆。”
裴之衍身子一僵,“为什么是屈辱回忆?我对自己老婆好,对以前的裴之衍来说不应该吗?”
“嗯。”沈黎没有抬头看他,闷在他怀里,继续道,
“虽然你与沈家的合作许是来自我外公的托付,但婚后你本能抗拒我、躲着我,不经意表现出的厌恶也是真的。”
沈黎觉得自己代入感太强了。
明明只是想装模作样,让他有所感触,以后不会找她算账。
结果自己说着说着,心头也不由一阵一阵抽搐。
裴之衍放在她头顶的手,微微蜷缩,心中那股酸涩感快要溢出,让他喘不上气。
良久后,他声音发紧,“老婆,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
因为在鼎盛时期的周家,见过众星捧月,夺目耀眼的沈黎。
这些年,他渴望被公主看见,却又自卑怯懦不敢靠近。
像只阴沟中的老鼠,经年累月地仰望着橱窗里那块精致的奶酪。
后来他终于把奶酪叼回窝里,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总怀疑这块奶酪是不是已经变质,是不是掺了毒,是不是……根本就是块劣质的仿品?
即使奶酪的甜香时刻萦绕在鼻尖,心底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她怎么可能真的属于你?很快就会有人来抢走的……”
老鼠开始用最恶毒的方式一次又一次试图破坏奶酪坚硬的外壳,想要看看奶酪的内心。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外表干硬的奶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裂纹,内心的柔软也在积年累月中失去水分,逐渐干裂无法愈合时,他彻底慌了。
裴之衍垂眸,看着紧紧搂着自己腰身的女人。
心口有说不尽的苦涩。
“老婆,你相信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沈黎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这样的话题,她不想再继续了。
噗嗤笑出声,“这么一本正经,你的兄弟可不像你,怼的我胸口疼。”
与他拉开距离,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裴之衍看着她,耳根子瞬间爆红,刚才的苦涩瞬间被冲散,拎起睡衣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