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妮,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沈黎带着些困惑问道,
“你明明没怎么和苏景铎打过交道,也知道裴之衍是个心思深沉、精于算计的人,为什么却始终认为苏景铎更不可信?”
西瑞妮在那头轻轻笑了声,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亲爱的,这叫同类相斥。”
“我和苏景铎本质上是一类人,都是在算计和权衡中长大的。你觉得,这样的土壤里,真能开出纯洁无瑕的花吗?”
她顿了顿,突然正色道,“尤其是你总说他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无所图谋……这太假了。”
“就连我,从小目睹了豪门中太多女性的牺牲,一心想着以后要为女性撑伞,但在和你的合作中,我依然会优先考虑利益,甚至为了和裴之衍的交易,我还帮着他骗过你。”
沈黎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更何况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西瑞妮慵懒戏谑,一针见血,“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圣人。”
沈黎沉默了良久。
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求回报,”她轻声说,“他的父母间接帮助沈芝山害死了我母亲,甚至差点害死我,他说……他是在替他们赎罪。”
“真正的赎罪,就该将真凶绳之以法,而不是用利益来感化你。”西瑞妮叹了口气,“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宁愿相信苏景铎,也不愿相信裴之衍?”
“一个人的家庭往往能反映出他的底色,裴家的气度、修养和能力,哪一点不比苏家强?”
是啊……
裴家,尤其是裴父裴母,对她何止是无条件信任?
那简直是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
就连外公,也对裴家二老也深信不疑。
沈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我不喜欢那种失控感,裴之衍总是试图掌控我,那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感情的事我不便多评价,”西瑞妮收起慵懒,冷静道,“但从一个商业合作伙伴的角度,我确实更信任裴之衍。”
“哪怕他曾经帮助雷诺欺骗泰莎?”沈黎反问。
“泰莎除了失去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可曾损失过任何实际利益?”西瑞妮一针见血,“你看,当你考量苏景铎时,想的是你的利益是否受损;而当你考量裴之衍时,却总是忍不住代入感情。”
“正是这种对感情的不信任,让你先入为主地否定他的一切。”她忍不住调侃道,“说到最后,到底谁才是长了恋爱脑?”
西瑞妮的话像一记警钟,在沈黎心中敲响。
挂了电话,沈黎躺在床上,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在脑海中细细梳理,尤其那些不涉及感情,只关乎利益的事。
似乎确实,即便裴之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乱了她的某些计划,但最终的结果,却都与她的目的不谋而合。
她的目光落在邮箱里那封新邮件上。
关于E国资产已经全部转移至她的名下。
他能如此迅速地完成这一切,说明布局已久,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收网时机。
还有小唯刚刚发来的消息:那些特效药实验组成员的家人,都已经找到,全部被暗影安全转移。
之前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如今却轻易将信息通道向她敞开……
他是在向她证明他的忠心,还是在向她展示暗影的实力?
沈黎闭上眼,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