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月指尖的血刚渗出一滴,黑管表面的裂痕便猛然扩张,青筋般的纹路在幽光下暴起,像即将炸开的血管。她没等叶凌轩开口,抬手将血抹上他剑刃,动作干脆利落。剑身微震,泛起一层暗红波纹,仿佛吸饱了某种禁忌之力。
“走!”她低喝。
叶凌轩一步踏前,剑锋划破空气,直取祭坛底部连接林昭脖颈的主黑线。血剑所过之处,环形灵压场发出刺耳鸣响,如同金属被硬生生撕裂。两名正结印的魔修猛地抬头,手印一转,黑雾凝成双刃迎上。
剑与黑刃相撞,气浪掀翻地面碎石。叶凌轩肩头一沉,硬接下反震之力,脚下三块符文砖瞬间龟裂。但他未退半步,剑势再压,血光骤闪,主黑线应声而断!
几乎同时,柳萱儿掷出三枚震脉符,精准落在祭坛基座三处凹槽。轰然爆响中,赤液流动节奏一滞,悬浮符印的旋转也出现短暂卡顿。就是这一瞬的混乱,云绮月已冲入祭坛核心圈,跪在林昭身侧。
她抓起他冰冷的手,将指尖精血按进那道歪斜的“断枢诀”符号。血迹融入刻痕的刹那,整座祭坛剧烈一颤,东南角第三道裂纹迸出青白光芒。黑晶喷出的赤液倒流寸许,符印电光游走速度明显减缓。
“成了!”柳萱儿声音发紧。
可话音未落,祭坛底部符文突然翻转,三道黑焰屏障拔地而起,呈三角之势将云绮月围在中央。火焰中浮现出三具傀儡魔将,手持巨斧,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火光,缓缓逼近。
叶凌轩挥剑斩向最近一名魔修,逼退其攻势后迅速回援。他剑尖点地,借力跃起,一剑劈向左侧傀儡脖颈。剑刃切入半寸,却被一股巨力震开。那傀儡手臂一甩,巨斧横扫,带起呼啸风声。叶凌轩翻身避让,肩甲被擦中,布料撕裂,皮肉翻卷。
“这些家伙比刚才强太多了!”柳萱儿咬牙,又甩出两张音波符,打在右侧屏障上。符纸贴附瞬间,屏障表面荡开涟漪,裂痕蔓延。她趁机冲到云绮月身边,一把拽她后撤。
云绮月挣脱她的手:“还差一点!脉还没断完!”
她再次割破手指,鲜血滴落在林昭胸口的符管接口处。血珠滚入缝隙,整条管道开始剧烈抽搐,黑线一根根崩断。林昭身体猛地一挺,嘴角溢出鲜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就在这时,符印忽然剧烈震颤,一圈黑纹自中心扩散,空气中响起尖锐嗡鸣。剩余六名魔修齐齐睁眼,眼中猩红更甚,身上气息节节攀升。其中一人抬手一招,断裂的主黑线竟重新接续,缓缓缩回祭坛深处。
“他们在强行修复!”柳萱儿脸色发白,“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
云绮月不答,双手结印,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血符。符成瞬间,主脉终于断裂,黑晶光芒骤暗,喷涌的赤液戛然而止。整个大厅陷入短暂死寂。
可这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两息。
林昭全身经脉突现血痕,如同内部有东西在疯狂冲撞。下一瞬,他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软倒在地。反噬开始了。
“封脉!”云绮月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割开手腕,以血为墨,在林昭周身画下镇魂阵。血线刚连成闭环,林昭的抽搐便减轻了几分。
“走!”叶凌轩大喊。
他提剑挡在前方,断剑斜指地面,面对围拢而来的五名魔修毫无退意。一名魔修抬手打出一道黑矛,直取云绮月后心。叶凌轩侧身拦截,剑锋格挡,黑矛炸开,碎片擦过他的肋下,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柳萱儿背起林昭,踉跄后退。她脚步不稳,却仍咬牙撑住。云绮月扶住她肩膀,两人一步步退向边缘石柱。
魔修们没有追击,而是重新围向祭坛,手印再启。黑晶虽黯,但底座仍在搏动,符印缓缓恢复旋转,仪式并未彻底中断。
叶凌轩拄剑喘息,肩头、肋下鲜血不断渗出。他盯着祭坛方向,声音沙哑:“他们要继续。”
“那就再打断一次。”云绮月抹去脸上血污,掌心又渗出血珠。
柳萱儿靠在石柱上,呼吸急促:“可我们还能撑多久?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震脉符,我的药囊也空了……林师兄的脉封不住太久,一旦反噬加剧,他撑不过三次。”
云绮月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血还在流,灵力几近枯竭。她想起紫霄仙门藏经阁里那本残破的《星纹解》,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真正的破阵,不在力破,而在知其根本。
她忽然抬头:“你们还记得银丝吗?”
叶凌轩一怔:“什么银丝?”
“最初困住我们的那些。”她语速加快,“它们不是单纯的禁制,是活的,会共鸣。我怀疑它们和黑晶同源,都是从同一个核心抽取力量……如果我们能切断其中一条,哪怕只是干扰它的频率——”
“就能让整个系统失衡。”叶凌轩接道,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柳萱儿却摇头:“可我们现在连靠近祭坛都做不到!那些傀儡还在,魔修也没停手,你根本没机会碰那些银丝!”
云绮月没说话,只是缓缓站直身体。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碎玉,那是她初入紫霄仙门时,师父给的护心佩。玉面早已布满裂痕,但她一直没丢。
她将玉放在掌心,用力一握。玉片刺入皮肉,鲜血浸透残玉,渗入裂缝之中。奇异的是,那玉竟微微发热,仿佛回应着她的血。
“我有个办法。”她低声说,“但需要一个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至少撑住十息。”
叶凌轩立刻道:“我去。”
“不行。”她摇头,“你的伤太重,剑也断了。而且……你是唯一能用剑气精准切断银丝的人。等我信号,你必须一次成功。”
柳萱儿急道:“那你打算怎么引?你身上一点遮掩都没有,走出去就是靶子!”
云绮月没答,只是将染血的碎玉贴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玉缝中竟传出极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音律,在空气中轻轻震荡。
不远处,一根垂落的银丝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