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玉符没入内门深处,消失在一片氤氲灵雾与阵法光华之中。
张痕负手立于洞府门前,望着外门的方向,脸上的惊怒已逐渐被一种阴鸷的冷静所取代。他能在内门立足,并经营起不小的势力,靠的并非全是其叔父的荫庇,自身也绝非蠢笨之辈。最初的震怒过后,他迅速意识到,林风的归来与实力的诡异飙升,已绝非简单的私人恩怨,其中必然牵扯极大隐秘。
“灰域绝地……生还……实力暴涨……”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忌惮交织的光芒。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拥有跨越境界战力的机缘,绝非寻常!若是能将其夺到手……
但这个念头刚起,便被理智压下。李执事元海后期的修为都直言“诡异”,建议“从长计议”,他虽自傲,却也不敢贸然亲自下场。万一那林风真有古怪底牌,他岂不是要阴沟里翻船?
“必须先试探出他的底细,看清他的虚实。”张痕心中定计,“最好能让别人先去碰碰这颗钉子。”
他转身回到洞府内,再次取出一枚样式不同的传讯玉符。这枚玉符的目标,是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同样在外门有着利益牵扯,或是对林风手中可能存在的“机缘”抱有想法的内门弟子。信息内容经过了一番斟酌,不再仅仅是诉苦与求援,更多的是强调林风身上可能存在的“重大机缘”以及其“嚣张姿态”对众人权威的挑衅,试图挑起更多人的贪念与敌意,共同施压。
做完这一切,他想了想,又向安插在外门,几个并非明面上属于他派系的暗子发出了指令,命他们密切监视林风的一切动向,包括他与何人接触、去了何处、甚至洞府灵气的细微变化,都要详细记录上报。他要从最细微处,分析出林风真正的状态和底牌。
“林风……我倒要看看,你这份机缘,你守不守得住!”张痕冷笑一声,盘膝坐下,但心神却无法彻底平静。
外门,林风洞府附近。
那名元海中期的监视者依旧如同磐石般潜伏在古树树冠中,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他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绝对静止,甚至连呼吸都近乎窒息。
洞府内传来的气息一直很平稳,带着大战后调息特有的韵律波动,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但不知为何,这名经验老道的监视者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那是一种被更高等存在无形窥视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念头,都暴露在某种冰冷的注视之下。
他仔细探查四周,神识如触须般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却一无所获。除了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以及一些低阶小兽虫豸的活动,再无任何异常。
“是错觉么?”他皱了皱眉,将这种不适归咎于自己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状态产生的疲惫,“看来那小子确实在调息,并未察觉到我。也是,他虽能击败赵虎,但灵觉又岂能与我相比?”
他稍稍放松了一丝警惕,继续执行着监视任务,却不知自己所有的心理活动和外显的细微松懈,都已被洞府内的林风清晰地感知。
洞府内,林风嘴角的冷意更浓。
“倒是谨慎,可惜……层次差得太多了。”
他的神识强大程度,远超对方想象。莫说一个元海中期,便是元海后期、乃至巅峰的修士,也未必能完全避开他如今融合了寂灭剑意的神识探查。他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覆盖着这片区域,网上任何一丝轻微的震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看”着张痕的传讯玉符飞向内门深处,“听”着那监视者内心的嘀咕与自我安慰,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另外几道从外门不同方向悄然投向自己洞府的、带着探究与恶意的神识波动。
整个外门,乃至内门的一部分区域,都因他的回归而暗流涌动。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地盯在这里,有惊疑,有好奇,有贪婪,更有毫不掩饰的杀机。
“都在等么?等一个出手的时机,或者等一个……炮灰?”林风心如明镜。
他并不急于动作。此刻,他以静制动,反而是最好的策略。他表现得越平静,越深不可测,暗处的敌人就会越忌惮,越容易自己先乱起来。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耐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落月升,夜幕笼罩了青云宗。
外门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只有感知敏锐之人才能察觉到,这宁静之下,压抑着何等紧张的暗流。关于白日演武场一战的各种细节版本,早已在外门弟子中传得沸沸扬扬,林风的名字再次成为所有人议论的焦点,只是这一次,充满了敬畏与不可思议。
深夜子时,万籁俱寂。
一直闭目盘坐的林风,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神识感知到,一道极其隐晦、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正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向着他的洞府悄然潜行而来。
此人的隐匿之术远超白日的监视者,修为更是达到了元海后期!其行动之间,无声无息,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未曾带动,显然精通暗杀潜行之道。
他并非从正路而来,而是绕至洞府后方的峭壁,如同壁虎般吸附而上,巧妙地避开了洞府正面可能存在的预警禁制,目标直指林风修炼的禁室后方!
来了!
林风心中冷笑,终于有按捺不住的,派来了真正像点样子的试探者。
也好,正好拿你,再祭我这新生的寂灭剑意!
他依旧保持着调息的姿态,周身气息未有丝毫变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所觉。
那黑影已然悄无声息地贴近了静室石壁,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透过极细微的缝隙,向内窥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