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镇大战期间,太上皇的赵佶,竟是脚底抹油,一路狂奔,跑到了应天府,上演着另一幕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他并没有想着如何抗击金军,反而恢复了昔日的奢靡本性,在应天大肆搜罗奇珍异石,沉湎于声色犬马。
好像金兵压境、生灵涂炭的局面与他毫无干系。
应天府行宫偏殿内,装饰得极尽奢华。
殿中央摆放着新运来的几块巨型太湖石,奇形怪状,旁边堆满了古玩字画,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花露的甜腻气息。
赵佶半躺在软榻上,眯着眼,享受着侍女的轻柔按摩,显得心满意足。
殿外蝉鸣聒噪,殿内却一片昏昏欲睡的宁静。
赵佶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着一块形似卧虎的太湖石:“嗯……这块“啸月虎”,纹理果然独特,若能再寻得一块“盘龙腾云”,置于殿前,便可凑成一对,届时这“南京”的气运,必将更胜从前,国泰民安,指日可待啊!”
一旁侍立的张邦昌立刻凑上前去,满脸堆笑:陛下圣明!此乃天降祥瑞,预示着我大宋江山稳固,万世永昌!陛下如今龙体康泰,正当重掌乾坤,拨乱反正!臣等恭贺陛下复位,乾纲独断!
赵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国泰民安……嗯,对了,朕那……逆子赵桓,可还有音讯?
张邦昌心领神会,立刻接话,语气肯定:“回禀陛下,金人凶残弑杀,定王性情刚愎,飞蛾扑火,想必已葬身黄土,或被折磨至死,哪里还有生路可言!
王时雍也跟着附和,压低了声音道:“是啊陛下,定王赵桓居然不自量力与金人正面交锋,断无生存可能,不是被杀就被俘。
赵佶闻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得意:“哎,天意如此,朕也无可奈何啊,既然如此,朕当顺应天意,重新主持大宋朝政!”
于是,赵佶当即下旨,将应天府改称“南京”,在此建立朝廷,被遣使告知金人,双方即刻履行议和条约,割地赔款,请勿再次南下。
这时,郓王赵楷前来禀告,说是皇后朱琳和太子赵谌不见了。
赵佶对此并不在乎,表示兵荒马乱的,人丢了很正常。
再者他们母子是逆子的赵桓妻儿,说不定得知夫君战死,跑去收尸了。
“父皇,那太子之位......”赵楷试探的问。
那母子俩的死活赵佶不在乎,但赵楷在乎啊!
因为其中一个是太子,而他很想当那太子储君,将来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位!
赵佶如何不知郓王的意思,笑呵呵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之位亦不可久悬,朕便择日册立太子……”
郓王赵楷急不可耐地起身,躬身行礼,声音中压抑不住激动:“父皇!儿臣愿尽心竭力,辅佐父皇,重振大宋雄风,再现我朝太平盛世!”
赵佶满意地看了赵楷一眼,点了点头道:“楷儿素来仁孝聪慧,堪当大任,朕意已决,便册封赵楷为太子,以承宗社,传旨下去,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说是择日,赵楷迫不及待的要当太子,亲自主持布置大典,将日子定在次日。
反正王公贵族和百官都在,不过是走个程序,尽快为妙。
就在这荒诞剧上演得如火如荼之际,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呵斥声,打破了殿内册封太子的喜庆气氛。
“滚开!”
殿门外走进来一位身着素色官袍的老者,其面容略显疲惫,却步履沉稳,双目炯炯有神。
正是前宰相李纲。
这位大宋的忠臣良将,此前被崇祯帝召回京城,本已兼程赶往东京。
不料途中听闻朝廷南迁,金军大举南下。
李纲忧心如焚,派人多方打听,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寻到了太上皇赵佶的踪迹。
他赶到应天府时,恰好听闻太上皇赵佶复位,还要册立诨王赵楷为太子。
李纲顿时怒火中烧,他顾不得舟车劳顿,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当即冲入殿中。
“老臣李纲,拜见太上皇!臣途径东京,听闻太上皇在此地,特来觐见!”
霎那间,殿内原本虚伪的祥和氛围瞬间凝固。
张邦昌和王时雍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靖康元年,金军南下第一次兵临东京,正是李纲力主抗战,组织东京军民浴血奋战,才取得了东京守卫战的胜利。
金军首次退兵之后,李纲便立刻受到了朝中主和派的排斥和诬陷。
这群鼠目寸光之辈,只图苟安,不思进取,将抗金的功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宋军在河东被金军击败,大将种师道以老病告归时,那些奸佞小人如耿南仲之流,便立刻提出让李纲代替种师道担任宣抚使。
美其名曰“总兵抗金”,实则是将他排挤出朝堂,夺其权柄。
七月,李纲来到河东前线,却发现自己这个“宣抚使”只是个空架子。
宣抚副使、制置副使、察访使等将领都直接听命于朝廷,宋廷又处处加以限制,使他徒具空名,根本没有节制军队的权力,最终导致兵败。
八月,李纲被召回京城。
九月,被罢去知枢密院事之职,改以观文殿学士之衔出知扬州。
紧接着,他又被扣上“专主战议,丧师费财”的罪名,改任提举亳州明道宫。
十月,再次被贬为保静军节度副使,并被安置到建昌军(今江西南城)。
此后,更是被贬至夔州(今重庆奉节)安置,可谓是一贬再贬,流放千里。
张邦昌等投降派本以为李纲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回来了!
“哦?李卿啊……你不是被贬谪至夔州安置了吗?缘何擅自离岗,来到此处?”
赵佶看到李纲,脸上不自然地闪过一丝尴尬和厌恶。
李纲是坚定的主战派,也曾是他与金议和的绊脚石。
李纲不卑不亢道:“回禀太上皇,臣虽被贬,但心系社稷,未敢忘忧国,此番北地动荡,金人南侵,臣忧心不已,今日听闻太上皇有意在应天府更名“南京”,并册封珲王赵楷为太子,臣……臣实不敢苟同!”
张邦昌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指着李纲,语气尖刻:“放肆!李纲!你早已不是宰相!区区一个罪臣,何敢妄议朝政,插手皇家事宜!太上皇复位,自有天命,册立太子,更是宗社大事,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你可知罪?!”
李纲巍然不动,目光直视张邦昌:“我虽已非宰相,然大宋子民,皆有忧国之心!我李纲为臣二十余载,从未忘却忠义二字!太子乃国本,太上皇怎可如此轻率,不顾国体,皇位继承的伦理纲常,擅立太子!”
“此举于法不合,于礼不符,更恐令天下人心浮动,陷官家于不义,引金人再次南侵!”
李纲直接开启喷子模式,又指向张邦昌、唐恪等人:“你等谄媚奸佞之徒,只知阿谀奉承,享乐苟安,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尔等罪该万死!”
“还有太上皇你!”
目光扫过殿内浮华的陈设,李纲未等宣旨便直接径直走到殿上,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质问赵佶:“太上皇早已将皇位禅让官家,如何又擅自复位,再立太子?!”
赵佶被李纲一番话激得脸色发青,拍案而起,怒声道:“李纲!你放肆!朕……朕乃大宋皇帝,天家血脉!宗社倾覆,朕自当力挽狂澜!你一介罪臣,怎敢对朕指手画脚!左右!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