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盯着那道新刻的符号,指尖在石柱表面轻轻划过。收笔处多出一道短促的折角,像是书写者中途被惊扰,仓促补上的一笔。
“不是同一个人。”他收回手,“前七处是右手刻的,这一处用的是左手,力道也不稳。”
墨渊走到岩穴中央,将散修留下的残玉放在一块平整的灰岩上。灵汐正用银针挑开玉符背面最后一层封壳,细碎的金粉从裂口飘出,在昏暗中浮成一道微弱的光痕。
“还能修?”墨渊问。
“差一点。”灵汐没抬头,“缺一味引魂露,但可以用枯骨滩的骨髓霜替代。只是……”她顿了顿,“这上面的记忆烙印被人动过手脚,有段咒文被反向锁死了。”
兽无极靠在洞壁,左臂上的乌黑已经退到手腕。他睁开眼:“你们打算去矿道?”
“不去。”墨渊摇头,“那个接头点现在就是个饵。他们知道我们会追线索,就一定会布网。”
夜影冷笑:“所以呢?我们在这等死?”
“准备。”墨渊看着三人,“他们要清剿‘异类’,那就得先找到我们。可如果我们不按他们的路走,他们反而会乱。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找人,是让自己活下来。”
灵汐抬眼:“你的意思是——主动停步?”
“不是停,是蓄。”墨渊伸手,系统界面在识海展开。他调出积攒的属性点,五点整。
他先将【防御+2】注入兽无极体内。老修士闷哼一声,经脉中残留的阴劲震颤片刻,随即被一股温厚之力压住。他活动手臂,关节发出轻微脆响:“能扛住三记蚀骨掌了。”
接着是夜影。【敏捷+2】落下,他身形一晃,几乎在原地留下残影。他皱眉:“太快了,控制不住。”
“练。”墨渊言简意赅,“你以前能在刀锋上走路,现在就得学会在风里停步。”
最后轮到灵汐。【灵力+2】叠加,她指尖的青玉片嗡鸣一声,光晕扩了一圈。墨渊又补上【神识+1】:“你要同时修复玉符、提取咒文、防备反噬,不能有一点分心。”
灵汐点头,重新闭眼。银针轻颤,玉符裂隙中渗出一丝灰雾,刚冒头就被她掌心涌出的灵雨压回。
墨渊自己没加点。力量、敏捷、灵力、防御四项都只维持在当前水平。他把剩下的两点存进系统,备注:应急保留。
洞内一时安静。只有玉符与银针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春蚕啃叶。
“材料呢?”夜影忽然开口,“你说要炼东西?就这块破玉,几撮骨粉,还有一滴血?”
“够了。”灵汐睁开眼,“残玉本身是封印载体,只要逆向激活典封术,就能抽出一段反控咒文。骨粉来自枯骨滩的祭骨,带有被动共鸣属性,能当增幅介质。至于血……”她看向墨渊,“功德金光对邪阵有天然压制,比任何圣物都好使。”
墨渊割破指尖,一滴血落在玉符断面。金光如丝,迅速渗入裂缝。灵汐双手结印,青玉片悬浮而起,贴在残玉上方。夜影从怀中取出一枚幽黑晶核,放在玉符右侧。
“这是幽影晶核,能屏蔽气息波动。”他说,“上次在古战场捡的,一直没用上。”
“正好。”灵汐深吸一口气,“我要开始了。”
她指尖引动灵力,银针猛然下沉,刺入玉符核心。刹那间,玉符剧烈震颤,灰雾翻涌成团,隐约传出低语般的咒音。灵汐额头渗汗,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手没抖。
墨渊立刻察觉异常:“神识受冲?”
“没事。”她咬牙,“那段咒文……在抗拒释放。”
墨渊直接调动系统,将之前预留的【神识+1】再次注入。灵汐身体一僵,随即放松,眼中闪过一道清明。
“成了。”她低声说,“反控咒文提取完成。”
三人围拢。灵汐以青玉为基,将残玉、骨粉、血珠、晶核依次嵌入特定位置,十指翻飞,结出七重封印手印。最后一击,掌心拍下。
“轰”一声闷响,却不外泄。三枚指甲大小的符钉浮起,通体灰白,表面流转着极淡的金纹与幽光,像凝固的闪电。
“逆潮符钉。”灵汐缓缓吐气,“每枚能短暂扰乱阵法节奏,极限状态下可封锁空间节点三息。但只能用一次。”
墨渊接过一枚,入手冰凉,却隐隐发烫。他知道,这是功德与死气对抗的余波。
“分配。”他说,“灵汐留一枚自保,夜影带一枚用于突袭干扰,我拿最后一枚,关键时刻破局。”
夜影盯着他:“你就这么信这玩意儿能挡住血魔殿?”
“不信。”墨渊直视他,“但我信,我们比他们快一步。”
洞外风沙渐小。夜影站在洞口,手里捏着符钉,忽然问:“万一矿道里真有人等着?我们不去,他们就死了。”
“我知道。”墨渊声音低下去,“但我们去了,四个都得死。活着,才有机会救别人。”
夜影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角落,盘膝坐下,开始调整呼吸节奏。
灵汐继续打磨符钉边缘,兽无极则闭目运转功法,压制体内残毒。墨渊坐在中央,双目微阖,识海中系统界面不断推演各种战斗场景。他尝试唤醒隐藏模块,输入一串由功德金光频率转化的代码。
界面闪烁数次,弹出提示:【权限不足,解锁需满足“混沌·功德共鸣态”二次激活条件】
他没强求,退出系统,转而回忆散修临昏前的话。
“总得有人记得……谁在说谎。”
他摸出那片石片,边缘已被磨得光滑。三个字依旧清晰:圣晶被盗。
他把石片放在掌心,握紧。
四人静坐,各自行功。洞内灵气缓缓流动,如同绷紧的弓弦,无声蓄力。
西北方向,那道刻痕依旧指向远方。风沙覆盖了大半,最后一笔折角,仍倔强地露在外面。
墨渊睁开眼,看了眼天色。日影偏西,距下一个满月还有六日。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那片被灰雾笼罩的荒原。
“六天。”他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