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上的符文仍在流转,蓝光映在众人脸上,忽明忽暗。那声敲击过后,再无动静,可空气里残留的震颤感却未散去,像是某种低频脉动,贴着地面爬进骨缝。
墨渊站在祭坛边缘,右臂从肩到肘裂开三道血口,皮肉翻卷,却不急着包扎。他盯着巨兽倒地后仍在微微抽搐的前肢,系统界面浮现在视野中央,一串数据跳动:【能量残流:与门缝波动同步率87.6%】。
“别碰门。”他低声说,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灵汐靠在断裂的石柱旁,指尖寒气凝成薄刃,正一点点刮去脚下黑曜石板上的尘灰。她没抬头,只问:“为什么?”
“它和那东西同源。”墨渊抬手指向巨兽胸口的晶核,裂痕中渗出的幽蓝液体正缓缓被地面吸收,“门里的东西,可能才是真正的‘守门人’。”
夜影跃上穹顶岩脊,俯视整个大厅。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逐渐亮起的符号群,忽然道:“墙上有字。”
风扬挣扎起身,袖中残符早已燃尽,脸色苍白如纸。他踉跄走到最近一面岩壁前,伸手抹去浮尘,露出下方密布的扭曲刻痕——那些线条不像文字,倒像某种被强行压入石中的雷纹,在幽光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这不是九州语系。”风扬皱眉,“北荒断碑……我见过类似的。”
灵汐已清理出一块完整壁画。画面中央是一名披袍者立于天地裂缝之前,额间黑月印记清晰可见,手中权杖直指深渊。下方刻满细密灵文,排列方式违背常规阅读顺序,有的从右至左,有的呈螺旋状环绕图腾。
风扬走近细看,忽然闭眼,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某种音节。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发紧:“天倾之时,黑月现世,持印者启封或镇狱。”
墨渊呼吸一顿。
“持印者”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耳膜。他下意识摸了下额头,那里正传来一阵阵温热,不痛,却异常清晰,仿佛有血在皮肤下缓慢沸腾。
“继续。”他说。
风扬咽了口唾沫,手指顺着壁画下行:“此地为守界人所筑,封印域外侵蚀之力。黑月印记为钥,亦为容器,唯能承反噬者方可近核心。”
“容器?”灵汐猛地抬头,寒刃落地,“你是说墨渊会被用来承受封印力量?”
“不是‘会’,是‘必须’。”风扬摇头,“你看这里——”他指向壁画角落一组小图:一名与主图相同装扮的人跪倒在地,身体崩解成光点,而裂缝正在闭合。
“这是代价。”他说,“开启或镇压,都得有人付出。”
夜影从高处跃下,落在墨渊身侧,没说话,只是将匕首插回腰间。他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忽然问:“你信吗?”
墨渊没回答。他走到壁画前,伸手抚过那枚黑月印记的雕刻。指尖触到凹槽的瞬间,额间热意骤然加剧,眼前一闪,出现一个模糊画面:紫雷落下,不是劈他,而是汇入他体内,顺着经脉流向某处深处……
他晃了下神,收回手。
“慧明说过,紫雷非罚,乃选。”他低声说,“我一直以为他在安慰我。现在看,他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
灵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我们可以不往前走。”
“退了,血魔殿就会来。”夜影冷声道,“他们也在找这地方。等他们破开封印,谁来承担后果?”
“那就让所有人知道真相。”灵汐看向风扬,“有没有别的办法?不用牺牲也能维持封印?”
风扬沉默片刻:“壁画没写。但……守界人既然能建这里,应该留了后手。只是我们现在看不懂全部。”
墨渊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系统界面安静地悬浮着,任务栏空着,没有提示,没有奖励,只有四个属性栏默默等待加点。他曾靠这个系统一次次活下来,可此刻,他第一次觉得这东西像一把钥匙——而门后的锁,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先找更多记载。”他说,“不能只凭这一面墙做决定。”
话音刚落,地面又是一震。
不是来自门内,而是脚下的石板。裂痕中浮现出新的符号,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地下推上来的一样。灵汐迅速用寒气清理出一片区域,露出下方一段环形铭文。
风扬凑近,逐字辨认:“……黑月非灾,乃衡。失衡者动,持印者定……”
他念到这里,停住了。
“什么意思?”夜影问。
“意思是……”风扬抬头看向墨渊,“你不是带来灾难的人。你是被选来恢复平衡的。”
墨渊没动。
他想起从小到大被人喊“不祥”,想起每月一次的紫雷轰顶,想起被逐出师门时玄通长老那句“此子必乱宗门”。原来那些折磨,不是惩罚,是筛选。
“所以紫雷是在淬炼我?”他苦笑,“拿命练的升级系统,还真是够狠。”
灵汐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拦住。
“我不怕知道真相。”墨渊看着壁画,“我怕的是,有人比我更早知道,却一直不说。”
风扬神色复杂:“上古之事湮灭太久,许多传承断了。我能认出这些字,已是侥幸。”
“那就继续找。”墨渊转身走向大厅另一侧尚未亮起的岩壁,“还有哪些地方没清?”
灵汐点头,重新凝出寒刃。夜影跃起,沿穹顶巡查。风扬则蹲在原地,用指甲描摹铭文走向,嘴里不断重复着音节,试图还原古语发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
又一面壁画被清理出来:画中多名修士合力推动一座石碑,碑上刻着与青铜门相似的符文。下方文字更难解读,风扬反复推演,终于译出一句:“七脉共鸣,方可启智。”
“七脉?”墨渊皱眉,“是指七处遗迹?还是七种力量?”
“不知道。”风扬摇头,“但显然,单靠一个人不行。”
墨渊盯着那幅画,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石碑底部,刻着一枚极小的标记,形状像断裂的波浪线。
他从怀中取出那块碎石片。
背面的刻痕,与此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