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后背紧贴着冰冷岩壁,整个人像是被扔进熔炉又捞出来,骨头缝里都冒着热气。他牙关咬得死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哼——暴击模式的反噬还在经脉里乱窜,紫雷烙印像块烧红的铁片死死焊在胸口,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往血管里灌岩浆。
灵汐跪在他身侧,手指冻得发青,却稳稳捏住玉瓶口,把最后一滴寒髓莲露灌进他嘴里。药液滑过喉咙的瞬间,金光从喉头一闪而没,墨渊抽搐了一下,呼吸终于不再带着血沫子。
“别……碰我储物袋。”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里面有具百年尸骨,刚从冥骨宗巡山使身上扒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灵汐手一抖,差点把空瓶摔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墨渊咧嘴,嘴角裂开一道新口子,“等我缓过劲,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那群守卫的坟全刨了,顺带把他们的骨符炼成夜壶——你说这算不算正经事?”
灵汐翻了个白眼,抬手给他掖了掖披风。这间废弃炼器室角落堆着几具锈蚀的傀儡残骸,墙上挂着半截断剑,正是他刚才撑着才没倒下的那把。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金属锈味和死气残留,但至少暂时安全。
她靠着墙坐下,指尖轻轻按了按眉心:“你睡会儿吧,我守着。”
“我不困。”墨渊盯着洞顶裂缝,眼皮却已经快撑不住,“我就怕一闭眼,梦里全是毒千机那张绿脸,还有他临死前喊‘我要把你做成守灵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都把他打吐血了,他还惦记着给我安排工作?”
灵汐没接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矿道深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几乎被岩层震动盖过。墨渊猛地睁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是夜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逃不过系统“感知强化”的扫描。
子时三刻,夜影走了。
方向是西翼禁地,那地方连冥骨宗都不敢常驻,据说埋着上古修士的残魂,触之即疯。
墨渊没动。等灵汐呼吸变得绵长均匀,确认她陷入浅眠,他才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地面划了一道细不可见的符纹——这是从星无痕那儿偷学的“影步留痕术”,走过的路会留下灵气轨迹,回头能顺着找回来。
他撑着断剑站起来,腿还在抖,但足够用了。系统界面闪了闪,弹出提示:
【敏捷+1,消耗1点属性】
身体一轻,像卸了块石头。他贴着墙根往外挪,每一步都踩在碎石阴影里,动作慢得像蛇爬,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西翼矿道早被封死了,入口塌了大半,只剩一条窄缝。墨渊钻过去时肩膀蹭出血,但他连眉头都没皱——这点疼比起刚才经脉被雷火烧强多了。
再往前,岩层开始泛蓝光,像是有无数萤火虫嵌在石头里。他认得这波动,跟“引星钉”碎片一模一样。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前方裂谷横亘,深不见底,一道石桥斜斜搭在两边。夜影就站在桥中央,对面是个黑袍覆面人,连气息都被压到近乎虚无。
墨渊伏在钟乳石后,屏住呼吸。
“议会已知你失联三年。”黑袍人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阴冷刺骨,“若再不传回‘系统核心数据’,代号‘影’将被清除。”
夜影沉默两息,才低声道:“我需要更多时间。他不是普通持有者,他是‘混沌之子’。”
黑袍人冷笑:“那就别让他活着见到‘上元宇宙’。任务优先级已调整,必要时可直接抹除目标。”
“他体内有功德金光,与系统共鸣方式异常,贸然动手可能引发界域震荡。”夜影语气不变,“我会继续观察,等他接近第七层脉心时再行动。”
“记住你的身份。”黑袍人袖子一挥,两人化作黑雾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墨渊趴在原地,掌心全是冷汗。
混沌之子?上元宇宙?系统核心数据?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紫雷烙印还在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系统界面突然跳了一下,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高维监听波动,来源未知】
他没敢点开,也不敢动。
直到天边透出一丝灰白,才悄无声息地退回炼器室。灵汐还在睡,姿势都没变。他靠回墙角,闭上眼,睫毛颤了颤。
脑子里全是那句话——“必要时可直接抹除目标”。
原来夜影不是来帮他的。
是来监视他的。
而且那个什么“议会”,早就盯上了自己,连系统都成了他们想抢的东西。
他慢慢睁开眼,盯着洞顶裂缝,忽然笑了下。
“想抹除我?”他低声咕哝,“老子连冥骨宗山门都一拳砸塌过,你们算哪根葱?”
话音未落,手指已在地上悄悄画了个阵法轮廓——是从毒千机尸体上搜出来的“反追踪蚀纹”,能屏蔽特定气息扫描。他准备等能动弹了,就在营地四周布一圈。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谁会掏刀。
包括那个总在暗处帮忙的“盟友”。
灵汐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他还醒着,松了口气:“你一直没睡?”
“睡了。”墨渊闭眼装深沉,“梦见我把夜影绑了,挂城门口当风铃,叮叮当当,挺好听。”
灵汐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他睁开眼,目光平静,“下次他再半夜出门,咱们跟上去看看——就说去找疗伤草药,顺便遛弯。”
灵汐还想说什么,墨渊已经歪头靠墙,呼吸放缓,像是真睡着了。
但她没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仍在轻轻敲击地面,一下,两下,三下——那是清风阁情报贩子用的暗语节奏,意思是:**已有内鬼,勿信表面盟友**。
洞外,矿道深处,一道蓝光悄然闪过,像是某种仪器在远处完成了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