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手指还悬在确认键上方，指尖离屏幕只差一厘，却像被无形的线吊住，动不得。
他没按下去。
不是怕，是清醒。刚才那一场风暴，抽干了他八十几点属性，连系统界面都抖得跟筛子似的。现在体内空荡荡的，连灵力流转都带着滞涩感，像是经脉里灌了铅。他敢赌命，但不敢拿灵汐和夜影的命开玩笑。
“别碰那个选项。”夜影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手已经搭在刀柄上，眼睛死死盯着主控屏，“信号匹配度再高，也是别人设的局。咱们刚从风暴里爬出来，船壳子还没凉，就有人递钥匙？天上掉馅饼还能砸出个门来？”
灵汐靠在控制台边，脸色发白，指尖微微发颤。她刚试过一张恢复灵符，符纸上的纹路几乎熄灭，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半点反应没有。
“这里的灵力……不认我们。”她低声说，“不是稀薄，是结构不同。就像水和油，混不到一块去。”
墨渊咧了咧嘴，笑得有点苦。他抬手想凝聚一点功德金光，掌心刚亮起一丝金芒，那光竟扭曲成螺旋状，像被看不见的手拧了几圈，啪地溃散。
“压制正道之力？”他摸了摸鼻子，“这地方还挺挑食。”
舱内安静得能听见电流杂音。飞船还在缓缓滑行，推进器发出低频嗡鸣，像是喘息未定的老牛。舷窗外，那颗青铜古星静静悬浮，表面沟壑纵横，符文流转，中央那道裂缝缓缓开合，活像一只巨眼，在暗处盯着他们。
墨渊深吸一口气，沉入识海。黑白符文在意识中流转，系统界面重新稳定下来，弹出一条提示：
【自检完成：飞船主体结构无裂解风险，“稳定术”持续生效中，剩余时间约三时辰。】
“还好没散架。”他松了口气，又砸下五点悟性，强制刷新系统缓存，驱散残留的数据乱流。识海一阵刺痛，像是有钢针来回刮擦，但他咬牙撑住了。
灵汐默默取出一瓶备用灵液，倒进嘴里一口，眉头立刻皱紧——液体活性衰减九成，吞下去像喝了一口水，半点暖意都没有。
“不行，得换法子。”她闭眼凝神，指尖划过唇角，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落在掌心，结成微型法印，轻轻按在护盾阵眼上。
嗡——
阵眼微光一闪，随即稳定下来，护盾能量回升至百分之二十。
“你疯了？”墨渊扭头看她，“用精血催阵？这不是拼命吗？”
“总比全灭强。”她抬头，眼神清亮，“你忘了？我在灵幻仙宫学的第一课：当外力失效时，以身为引，通天地之变。”
墨渊噎了一下，没说话。他知道她说得对，可心里还是硌得慌。这丫头，明明可以躲在他后面，偏偏每次都往前冲。
夜影没参与对话，蹲在侧舱板前，工具钳咔咔作响。他拆开能量导管接口，手动校准偏移角度，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在金属板上，滋的一声蒸发。
“照明恢复。”他头也不抬，“基础电路稳了，但远程探测模块还在罢工。”
墨渊点点头，调出系统“探测术”，结果反馈延迟三息，画面模糊不清，只显示前方存在“高密度金属构造体”，疑似人造天体。
“人造？”他眯眼，“谁能把一颗星球炼成青铜色？还带符文封印？”
他再次尝试用功德金光远程感应，指尖金光刚离体，立刻扭曲溃散，连残影都没留下。
“彻底压制。”他收手，语气沉了下来，“这地方不欢迎我们。”
夜影站起身，甩了甩手腕，从怀里掏出一枚星盟制式测频仪。屏幕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背景辐射都检测不到。
“正常宇宙有微波余晖，有星尘流动，有引力涟漪。”他声音低，“这里什么都没有。太干净了。干净得像被人……擦过。”
墨渊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储物袋里的青铜柱碎片又震了一下，紧接着，控制台上那根法杖残骸也开始发烫，频率同步，像是两块破铁在谈恋爱。
“我靠，又来了。”他一把抓出两件东西，扔进绝缘玉盘。可震动没停，反而透过虚空传递波动，玉盘表面浮现出淡淡符文投影，隐约拼出一个古老的“门”字。
“门？”灵汐凑近，“这种符号……我在古籍上见过。上古‘界域锚点’的铭文，通常用于跨维度中继或封印之地。”
墨渊瞳孔一缩。
玄黄尊者残魂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陨神星核，藏于青铜之腹，门开之日，万界同坠。”
他当时以为是疯话，现在看来，可能真是地图。
“所以这颗古星，是个门？”他喃喃，“还是个棺材？”
夜影冷冷道：“不管是门是棺，现在打开都是找死。咱们三个加起来，属性点不够塞牙缝。系统受限，灵力失效，连金光都被压着打，你拿什么探？拿头探？”
墨渊没反驳。
他知道夜影说得对。可那股牵引感太真实了。系统深处，那丝微弱共鸣还在，像是有人在他识海里敲钟，一声接一声，震得他脑仁发麻。
他缓缓抬起手，没按自动对接协议，而是手动录入一串低频扫描指令，只收集基础光谱与引力参数。
“不登陆，不断联，只看。”他声音低沉，“这地方在等我们犯错，那咱们就别犯。”
灵汐默默取出玉简，开始记录异常现象：灵气结构紊乱、功德金光受制、法器失灵、神识受阻……
夜影依旧站在窗畔，手不离刀，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古星裂缝。他没再说话，但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墨渊靠在椅背上，呼吸渐缓。他将系统设为“静默模式”，切断一切对外信号泄露，防止再被莫名共鸣牵着走。
飞船缓缓滑入青铜古星外围轨道，距离那道裂缝不过千丈。裂缝开合频率变慢，像是呼吸平复的巨兽。
舱内，三人各守其位，谁也没动。
绝缘玉盘中的法杖残骸与青铜柱碎片仍在轻微震颤，符文投影若隐若现，那个“门”字越来越清晰。
墨渊盯着它，忽然笑了。
“你说……”他低声开口，“要是这门自己开了，咱们躲不躲？”
没人回答。
舷窗外，古星表面一道符文突然亮起，顺着沟壑蔓延，直指飞船。
主控屏无声闪烁，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外部引力场发生微调，轨道偏移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