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半趴在婴儿床上,看着婴儿床里呼呼大睡的龙凤胎。看着她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问在旁边叠褯子的淑芬:“姐,你是怎么一下子认出她俩谁是谁的啊,我怎么看她俩都一模一样。”
“你仔细看看,她俩不完全一模一样,我啊,虽然是当妈的,可不如我妈,她可是一搭眼就能看出她俩谁是谁。”“哦!她俩起名字了嘛……”“起了小名,平平和安安。大名等我离婚以后再起……”
小满这时听奶奶问道:“你是说,你女婿从平平生了,他就紧跟着他妈走了以后,就没在去过医院,到现在也没来看过她们娘仨……”
“嗯,还有更气人的哩,淑芬不放心大丫头,除了月,去看她,你知道的,姨儿,大丫头比小满还小一岁,四岁的小孩,端了一大盆洗脚水,给她奶洗脚,她奶她爸就在一边干看着,可怜哟,端着盆都看不见道儿了……”
本来和淑芬一起逗平平和安安的小满,一听说淑芬和她婆家的事儿,就支楞起了耳朵。听到这里,那是气愤不已,就看淑芬的反应,还有淑芬她妈和奶奶接下来,要说的做的。
“淑芬是一路哭着回来的,我气不过,叫了我家,和他家的长辈,把孩子领了回来,她婆婆说我闺女连着生了两个闺女,让她家断了后,要她儿子和我闺女离婚。”
“我说了,‘我闺女这次可不只是生了一个,而是双胞胎……’那老婆子说:‘你闺女就是生八个也是闺女,我们家不要。甭拿孩子说事儿’,她是铁了心认为我闺女生的都是闺女……”
“姨儿,淑芬姐离婚的时候,您得请个律师,妇联,还有武装部,民政局,您都得去找相关部门反应一下,淑芬姐是烈士的后代,不能让‘妈宝男’和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妖婆平白无故地欺负。”
“小满啊,不是奶奶说你,怎么哪儿都有你,不过小满说的也没错,咦!小满,‘妈宝男’是什么意思……”“那个人不是总听他妈的嘛,对他妈唯命是从,妈妈的乖宝宝——妈宝男。”
小满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便一边差强人意地解释一番,试图掩盖自己的口无遮拦。一边在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就因为一时的嘴快,竟然说出了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网络流行语。
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甚至连拥有家用电话的家庭都寥寥无几。小满不禁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心中愈发懊恼。她真希望能够时光倒流,回到刚才那一刻,把那些不该说的话统统收回去。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就到了街道上幼儿园放学了,淑芬的大女儿丫丫回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姨,很是不解风情,明明是个姐姐,妈妈非得让喊姨儿。
刘小满哪能看不出来丫丫的想法,于是,说道:“我可是萝卜不大,长陂(辈)上。姨儿再告诉你,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儿,晓得了不!丫丫。”一向听话的丫丫,连连点头。
“丫丫,跟着姨儿,有糖吃,呶,大白兔奶糖。”小满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哄着眼前比自己小一岁的外甥女。
奶奶一看想看的,都看到了。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就起身告辞。回到家里时,爷爷已经做好了饭,“你们祖孙俩,出去了溜溜一天……”
奶奶坐下来说道:“淑芬那情况真是可怜,她婆婆以为生了双胞胎闺女,就不管不顾,还想让她离婚。”爷爷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说:“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淑芬是咱家亲戚,咱得帮她。”
奶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满还提醒淑芬离婚后再给孩子起大名,还说了找律师和相关部门。这孩子,鬼点子还挺多。”爷爷笑了笑:“小满这孩子机灵。不过淑芬离婚的事儿,得好好谋划谋划。”
奶奶接着说:“淑芬那婆婆重男轻女太严重了,连大孙女丫丫都不心疼,还让四岁的孩子端那么大一盆水。”爷爷气愤地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淑芬这婚必须离,不能再受他们家的气,就按小满的主意。”
六八年就剩下一个月的时候,小满终于可以上幼儿园。她本心是不怎么愿意去的。可困于小满的躯壳里,又不得不去。三四岁的小孩子是什么样,在记忆里,早已无迹可寻。
班里的小朋友发现这次回来,小满不大像以前那样,爱说话了。总爱看着小朋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班主任寇老师,也觉察出小满比以前沉默了许多。还以为两个月没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彼此之间有些生疏了。
这天,幼儿园组织小朋友们画画。别的小朋友都在认真画着自己心中的世界,小满却迟迟没有下笔。她看着画纸,思绪飘到了淑芬姐的事情上。
突然,一个调皮的小男孩抢过了小满的画笔,在她的画纸上胡乱画了一通。小满回过神来,看着被糟蹋的画纸,刚要发火,却看到小男孩一脸得意的样子。她灵机一动,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你画得真有意思,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把它变成一幅更棒的画。”
小男孩听了,有点意外,但也来了兴致。小满拉着他一起,在被画乱的纸上添添改改,不一会儿,一幅充满童趣的画就完成了。
寇老师看到这幅画,十分惊喜,在全班小朋友面前表扬了小满和小男孩。小朋友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小满的心里也乐开了花。她突然觉得,幼儿园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或许在这里,她也能找到不一样的乐趣。
从那之后,小满在幼儿园里变得愈发受欢迎。小朋友们都喜欢找她一起玩游戏、画画。小满也逐渐融入了这个集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淑芬姐的离婚事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爷爷和奶奶的帮助下,淑芬联系了律师,收集了相关证据。律师告诉她,以目前的情况,离婚胜诉的几率很大。
这天放学后,小满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就听到奶奶高兴地说:“淑芬那边有消息了,律师说能离成,到时候她就能带着三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啦。”小满听了,心里也为淑芬姐感到开心。
晚上,躺在床上,小满想着幼儿园里的趣事和淑芬姐即将迎来的新生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知道,虽然这具小小的身躯有着诸多限制,但在这里,她也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温暖与美好,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