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给窗棂描了道金边,杨家院里就热闹得像炸了锅。杨大江和杨大川在灶棚里,小心翼翼地把包子一个个码进新编的苇席里,再用艾草熏过的棉被严严实实地盖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谨慎,生怕弄坏了这些凝聚着全家人心血的包子。
“大哥,这包子可真不少,一车怕是装不下。”
杨大川一边码着包子,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杨大江直起腰,看了看堆成小山的包子,点了点头:
“是得再借一辆骡车,你去村里找找看。”
杨大川出门后,杨大江继续忙碌着。他把码好包子的苇席搬到院子里,又去检查骡车的缰绳和车轱辘,确保万无一失。
颜氏和刘秀芝也没闲着,她们在灶房里做早饭,准备给大家暖暖身子,好迎接这紧张的一天。颜氏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透着期待:
“秀芝,咱这包子的买卖做起来了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刘秀芝笑着点头:
“是啊,阿娘。虽说累了点,这日子过起来可有盼头了。”
没过多久,杨大川借来了一辆骡车,兄弟俩把包子分别装到两辆车上,仔细地固定好,这才松了口气。
“阿爹,阿娘,我们出发了。”
杨大江和杨大川站在院子里,向家人告别。
颜氏走上前,帮杨大江整理了一下衣领,叮嘱道:
“路上小心点,到了那儿手脚麻利些,别出岔子。”
“知道了,阿娘。”
杨大江和杨大川应了一声,便赶着骡车出了门。
杨大江兄弟赶着两辆骡车出门时,车轱辘碾过冻土的\"咯吱\"声里还掺着钱师父的碎碎念:
“老夫当年押镖......”
“您老快歇着吧!”
杨大川甩着鞭子打断,
“再念叨包子都要凉了!”
送走杨家兄弟后,颜氏婆媳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炕上。这两天的忙碌让她们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颜氏歪在炕头揉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秀芝啊,扶我起来......”
“阿娘快躺下!”
刘秀芝捧着药油给颜氏揉着腰,
“您这老腰昨儿抻着了,可不敢乱动!”
元娘昨日出门受了风,此刻也歪在东厢的炕上休息。元娘头疼得厉害,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毛毛......照看会儿妹妹......”
“好嘞!”
舒玉“噌”地窜上炕,活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小丫头趴在襁褓边,戳着妹妹的奶膘自言自语:
“你要是我家舒婷就好了......”
舒婷黑葡萄似的眼珠突然瞪得溜圆,小短腿“啪”地踹在姐姐脸上。
“哎呦!”
舒玉捂着鼻子泪汪汪,
“你这蹬被子的毛病跟舒婷一模一样!”
婴儿急得直扑腾,嘴里“咿呀”乱叫:
(笨蛋!我就是你妹啊!)
“不过你要是舒婷就得跟我吃野菜......”
舒玉破译不了舒婷的婴语,揪着妹妹的虎头鞋继续叨叨,
“还得用树叶擦屁屁......”
(总比见不着你强啊!)
舒婷气得直翻白眼,小拳头挥出了残影。
“哇——”
惊天动地的哭嚎吓得舒玉手忙脚乱:
“别哭别哭!阿娘听见要骂人的!”
小手“啪”地捂住婴儿的嘴,活像给茶壶盖塞子。
(要死要死!喘不上气来了!)
舒婷憋得小脸通红,两条藕节腿拼命乱蹬。元娘被这动静惊醒,抬眼就见二闺女在翻白眼:
“我的亲娘!”
连滚带爬扑过来抢孩子,
“松手!要捂死了!”
舒玉吓得一哆嗦,松手的瞬间被亲娘拎着后领甩到炕角。元娘抱着哭岔气的舒婷浑身发抖,抄起戒尺的手比腊月冰凌还冷:
“趴下!”
“阿娘我错......”
“啪!”
戒尺亲吻屁股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哇——”
舒玉的嚎哭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穿越还要挨打!我不活啦!”
(该!让你手欠!)
舒婷挂着泪珠咧嘴笑,露出粉嫩的牙床。
颜氏婆媳冲进来时,正撞见元娘泪水涟涟,冷着一张脸将舒玉按在被褥上打,挨打的舒玉捂着屁股哭的撕心裂肺。。刘秀芝一个箭步抢过哭成泪人的舒玉,小丫头屁股蛋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大嫂这是做甚!”
元娘看到颜氏来了,扔下戒尺,抱着颜氏哭的稀里哗啦的:
“阿娘,舒玉差点把舒婷捂死,我……我太害怕了!”
刘秀芝则是连忙抱起了挨打的舒玉,轻声哄着:
“毛毛,不哭不哭,婶婶在呢。”
舒玉被刘秀芝抱在怀里,穿越过来之后的惊吓,被打屁股和被随意扒光了洗澡的屈辱,以及自己劳心劳力想尽办法改善家庭环境还要挨打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背过气去。
刘秀芝从嫁过来还没见过舒玉哭的这么厉害,一时间屋子里都是母女二人的哭声,刘秀芝和颜氏一脸的手足无措。刘秀芝硬着头皮将舒玉抱到了西厢,试图让舒玉冷静下来。
“毛毛,你先别哭,跟婶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呀?”
刘秀芝轻声问道。
可现在的舒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中,根本听不进去刘秀芝的话。她想着穿越后每天吃糠咽菜就算了,拉屎都没有卫生纸,还得用树叶和土坷垃擦屁股,而且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还不如死了算了。没准死了就能回去了呢。
舒玉哭的越来越伤心,刘秀芝劝解的声音听着越来越远。刘秀芝急得一脑门汗,西厢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刘秀芝怀里的舒玉突然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毛毛?毛毛!”
小丫头脑袋一歪,直接厥了过去。
“我的亲娘!”
刘秀芝抱着人往外冲,
“阿娘快去请郎中!”
颜氏抖着腿往外跑,发髻散成鸡窝都顾不上。元娘见状两眼一翻,软绵绵栽倒在炕上。颜氏一时麻了爪,不知道该先顾哪头。
(完犊子!玩脱了!)
舒婷急得直扑腾,奈何婴儿身子不给力,“哇”地又哭出了个鼻涕泡。
杨老爹下山时眼皮跳得能打鼓,刚进院就撞见这兵荒马乱的场面。老头烟杆“当啷”掉地上,抄起舒玉就往东厢跑:
“掐人中!快!”
“我来!”
钱师父不知从哪冒出来,指甲往舒玉虎口狠狠一掐。
“嗷——”
小丫头诈尸般弹起来,看清眼前阵仗后哭得更凶了:
“我要回家!这破地方连卫生纸都没有!拉屎用树叶......”
(姐你重点错了吧!)
舒婷急得直蹬腿,奈何发出的全是“咿呀”婴语。
“让让!让让!”
刘秀芝拽着赤脚郎中冲进来,老头药箱“咣当”砸在炕沿:
“先看哪个?”
“都看!都看!”
杨老爹急得直转圈,活像只拉磨的驴。
郎中给元娘扎完针,转头瞧见舒玉肿成桃子的眼,捋须叹道:
“这是惊惧过度,气急攻心......”
说着掏出银针往百会穴扎去。
“等等!”
舒玉“哧溜”钻到炕角,
“我没病!就是......就是......”
小丫头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哭嗝,鼻涕泡“啵”地炸开。
满屋寂静中,舒婷“咯咯”笑出了声。
(姐你也有今天!)
婴儿舞着小手幸灾乐祸,冷不防被飞来的口水巾糊了一脸。
“都消停会儿!”
杨老爹烟杆敲得炕桌梆梆响,
“大江他们回来前,谁再闹腾......”
话没说完,院子里传来惊天动地的打嗝声——钱师父偷吃凉包子噎着了。
此刻县城守备营中杨大川正捧着热茶跟陈将军的副将扯闲篇:
“大人尝尝这酱菜,自家腌的......”
“轰隆!”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惊得骡子直尥蹶子。
杨大江莫名心慌,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
“大川,我这眼皮直跳......”
“少瞎想!”
杨大江压下心头不安,
“赶紧卸完货回家。”
可那位副将拉着他们东拉西扯就是不放他们回家,兄弟俩还不知道,此刻杨家院里,舒玉正裹着棉被当鸵鸟。小丫头听着外间刘秀芝哄孩子的声音,把脸埋进枕头嘟囔:
“等我赚够钱......”
(先发明卫生纸!)
舒婷在隔壁吐了个奶泡泡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