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里,没有日月轮转,只有恒定柔和的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舒玉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无形的闹钟惊醒。她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发现旁边的王霜和舒婷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三人大眼瞪小眼,脸上都带着深度睡眠后的懵懂和一丝神清气爽。
“睡饱了?”
舒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发出噼啪脆响。
“嗯!满血复活!”
舒婷精神抖擞地蹦起来。
王霜也轻轻颔首:“精力充沛。”
“那还等啥?”
舒玉一骨碌爬起来,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趁热打铁!先把那‘黄金玉米’种下去!早种早收,早见分晓!”
三人走到堆放着物资的空地,目光投向那个巴掌大的塑料翻斗车模型和旁边那袋标注着【黄金时代改良型玉米种子(初代)】的种子袋。
“小爱同学!”
舒玉叉腰喊道,
“干活了!这玩意儿怎么弄?直接把这破车模丢地里?它自己会动?”
【需消耗功德值激活‘微型全地形智能农用载具(初代原型机)’实体投影并支付操作时长费用】
小爱同学蔫蔫的电子音响起,蓝光投射出选项:
【选项一:系统代劳播种(全托管)……需200功德值……】
【选项二:宿主自主操作机械播种……需支付10功德值兑换农机使用权限……并自行承担燃料(微量功德值)及操作风险……】
“200?!”
“10?!”
三人异口同声,只是语气天差地别。
“抢钱啊周扒皮!”
舒玉和舒婷跳脚。
王霜则冷静分析:
“自主操作,风险可控,成本极低。选二。”
“必须选二!”
舒玉咬牙切齿,
“十点功德!姐出得起!我倒要看看这破车模能玩出什么花!”
【扣除10点功德值……兑换‘微型全地形智能农用载具(初代原型机)’使用权限……燃料(基础能量)已预载……请宿主准备接收……】
蓝光笼罩那塑料模型。模型瞬间虚化、膨胀、重组!眨眼间,一台结构精悍、线条流畅、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小型履带式农机具出现在空地上!大小约莫像个加大号的玩具车,但厚实的橡胶履带、透明的微型驾驶舱、寒光闪闪的可伸缩式复合切割刃(播种时可收起),无不彰显着它绝非玩具!驾驶舱内,一个极其简陋的操纵杆和一个闪烁着绿光的启动按钮清晰可见。
“酷!”
舒婷眼睛瞬间亮了,第一个扑上去,小手摸着冰凉的金属外壳,爱不释手。
“驾驶技术哪家强?”舒玉看向两人。
王霜默默后退半步:“我负责记录和观察。”
舒玉摸了摸鼻子:“我……我怕把它开沟里。”
“看我的!”
舒婷当仁不让,小脸上满是自信,“游戏厅赛车我可是榜上有名!”
她麻利地拉开那仅容一人蜷缩坐下的微型驾驶舱门,钻了进去。小手握住那根金属操纵杆,用力按下了绿色启动按钮!
“嗡——!”
低沉的电机运转声响起,车身微微震动。前方的控制面板亮起柔和的蓝光,一个简单的虚拟操作界面浮现出来,标注着前进、后退、转向、播种模式等基础图标。
“出发!目标S-01号地!”
舒婷小手一推操纵杆,小铁牛发出沉稳的嗡鸣,履带转动,稳稳地朝着玉米地驶去!动作竟意外的平稳流畅!
“霜总,你眼神好,负责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没播到的地方或者种子卡壳!”
舒玉迅速分配任务,自己则赶紧抱起那袋玉米种子,小跑着跟上,扒拉开小铁牛侧面一个标注着“种子仓”的盖子,将金灿灿的玉米种子哗啦啦倒了进去。王霜则拿着小本本和一支笔(空间出品),跟在旁边,准备记录。
来到S-01号黑土地边,舒婷在虚拟面板上戳了几下,选择了“精量播种”模式。设定好行距、株距和深度。小铁牛后部无声地探出几个精巧的播种开沟器。
“走你!”
舒婷兴奋地一推操纵杆。
小铁牛发出均匀的嗡鸣,履带平稳地压过松软的黑土。开沟器精准地划开浅浅的沟壑,播种器紧随其后,一颗颗饱满的玉米种子被均匀地投入土中,覆土轮又轻柔地将土壤覆盖压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精准高效!所过之处,一行行笔直的播种沟如同用尺子量过!
“我的老天爷……”
舒玉看着小铁牛身后那整齐划一的播种痕迹,再看看自己之前累死累活刨坑点种留下的歪歪扭扭的“杰作”,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
王霜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时间和播种效率,清冷的眼底也满是震撼:
“效率远超预估,精度近乎完美。”
舒婷坐在驾驶舱里,小脸兴奋得通红,感觉自己像个掌控着钢铁巨兽的农场主:
“哈哈!太爽了!比开大G还带劲!周扒皮总算干了件人事!”
不过个把时辰(空间时间),整整十亩地的玉米,就在小铁牛平稳的嗡鸣声中,被精准、高效地播种完毕!黑土地上,只留下整齐的播种行和履带浅浅的压痕。
三人围着小铁牛,看着眼前这“科技杰作”,激动得热泪盈眶。
“值了!十点功德太值了!”
舒玉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科技改变命运!古人诚不我欺!”
王霜感慨。
“我宣布!小铁牛是空间第一功臣!”
舒婷拍着冰冷的金属外壳。
就在三人沉浸在“农用机械真香”的巨大幸福感中,准备再接再厉去种小麦时——
【滴!温馨提醒:宿主兑换的‘微型全地形智能农用载具’使用权限……剩余时间:不足三小时……请尽快完成后续作业或及时续费……】
小爱同学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打破了温馨的泡沫。
“什么?!”
“还有时间限制?!”
“周——扒——皮——!你阴我们!!!”
三道悲愤的尖叫再次划破空间!刚才的感激涕零瞬间化为乌有!
“快!小麦!莜麦!快快快!”
舒玉尖叫着冲向种子堆。
“舒婷!开车!全速前进!”
王霜也顾不上记录了。
“坐稳了!秋名山车神上线!”
舒婷小脸绷紧,一把将操纵杆推到底!
刚刚还沉稳可靠的小铁牛,瞬间化身脱缰野狗!在舒婷“生死时速”般的操作下,履带疯狂转动,卷起黑色的泥土,朝着S-02号小麦地狂飙突进!舒玉连滚爬爬地扒开种子仓盖子,将小麦种子不要钱似的往里倒。小铁牛冲到地头,一个近乎漂移的甩尾急刹,车身都晃了晃!播种模式瞬间切换,开沟器猛地扎下!
“快快快!再快点!”
舒玉急得跳脚。
王霜也紧跟在后面,看着那飞速流逝的倒计时,手心都出汗了。
舒婷更是全神贯注,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操纵着小铁牛在田垄间疯狂穿梭、转向、急停、播种!小麦地、莜麦地……小小的农机如同战场上的救火队员,履带碾过之处,泥土翻飞,种子入地!
“三!二!一!……”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最后一秒,小铁牛以一个极其惊险的甩尾,堪堪将最后一垄莜麦的种子覆土压实!
嗡鸣声戛然而止!小铁牛周身流动的微光瞬间熄灭,庞大的金属躯体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凝固在原地,变回了一台冰冷沉默的机器。
“呼……呼……赶……赶上了……”
舒婷瘫在驾驶座上,小脸煞白,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比跑了个马拉松还累。
舒玉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S-02和S-03号地里虽然略显凌乱但总算完成的播种痕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周扒皮……算你狠……”
王霜也靠着小铁牛冰冷的履带,长长吁出一口气,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三人目光齐齐投向最后那块S-04号菜地。
“菜地……”
舒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歇……歇会儿……干不动了……再干要出人命了……”
“同意……”
舒婷从驾驶舱里爬出来,腿都是软的。
王霜默默点头,清冷的脸上也写着“需要回血”。
舒婷走到那口氤氲着寒气的古井边,掬起一捧冰凉刺骨的井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不少。她抬头“望”了望空间那恒定不变的柔和“天空”,又看看井里,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随即回头道:
“姐,霜总,外面天快亮了,阿奶……好像已经起来了。”
“什么?!”
舒玉一个激灵跳起来,
“快!洗澡!换衣服!一身臭汗加机油味,被阿奶闻出来就完了!”
三人手忙脚乱地冲到浴室。空间里那池自动调节温度、水流按摩的“神仙浴池”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温润的水流冲刷掉疲惫和汗渍,也带走了操作农机沾染的淡淡金属和机油气息。片刻之后,三人换上干净的寝衣(空间自动刷新),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井台边,仿佛刚才的“铁牛狂飙”只是一场梦。
舒玉伸了个懒腰,正享受着这劫后余生般的清爽,忽然,她脸上的惬意瞬间凝固!
“字!!!”
一声凄厉的、堪比杀猪的惨叫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火烧屁股般原地蹦起三尺高!
“我的字还没练!跟阿娘的赌约!完了完了完了!一个字还没写呢!”
她脸色煞白,如同世界末日降临。
王霜和舒婷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舒玉那副天塌地陷、手足无措的滑稽模样,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姐,你这反射弧……绕地球三圈了吧?”
舒婷笑得直打跌。
王霜也掩着嘴,肩膀无声地耸动,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屎到屁眼门上才挖茅房——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
舒玉哭丧着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存放文房四宝的储物柜,
“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懂不懂?!态度!重要的是态度!””
她手忙脚乱地铺开宣纸,倒水研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拿起那支细狼毫,蘸饱了墨汁,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睡前练字时找到的那点可怜手感,手腕悬空,眼神凝重得如同在雕刻传世名作,对着雪白的宣纸,悲壮地落下了第一笔!
王霜和舒婷看着她那副如临大敌、却又透着股莫名喜感的认真劲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舒玉……你……你加油!噗……”
笑声在空间里回荡,冲淡了疲惫,也冲淡了被“周扒皮”坑了的怨念。只剩下舒玉一个人,对着那张决定“自由”还是“规矩”的宣纸,咬牙切齿,笔走龙蛇(歪歪扭扭),开始了与时间的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