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藏身于床下,强自按捺着内心的忐忑,平心静气地等候着,双耳敏锐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她已然听出龙大公子那嚣张的气焰已然作罢,此刻只需再稍稍忍耐,待众人尽数散去,她便可安然脱身。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这般曲折离奇,总爱与她开玩笑。房间的主人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归来,且并非独自一人。与他同行的是龙灵峰的小弟之一——赵青。此时,龙灵峰的小弟们尚未完全撤离,秋灵深知,绝不能让这两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一旦被他们察觉,只需一声呼喊,她便会瞬间陷入众多小弟的重重围堵之中。
两人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步入房间。起初,他们的交谈倒还寻常,言语间虽无多少深意,却也不失为两个男人间的平常闲聊。躲在床下的秋灵,在这漫长而枯燥的等待中,倦意渐渐袭来。
在这训练营的日子,安稳入眠对她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尤其是在得罪了龙灵峰之后,别说睡安稳觉了,她楼房都不知被砸毁了多少次。若不是这里损坏的物件无需花钱添置,秋灵恐怕早就被逼至崩溃,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找上龙灵峰,拼个鱼死网破。毕竟,那些被损毁的东西价值不菲,像她这般出身穷苦之人,穷尽一生也难以赔偿得起。
正当秋灵昏昏欲睡之际,坐在床上闲聊的两个男人,话题却渐渐偏离了正常轨道,氛围也变得愈发诡异。经历过李中将事件的秋灵,对这种异样极为敏感,瞬间便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这两人之中,要么有一人喜好男风,要么两人皆是此道中人。秋灵无奈地躲在床下,心中暗自叹息。紧接着,两个男人竟在床上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秋灵简直欲哭无泪,只能无奈地望向床底,望天兴叹。
其实,以往秋灵更倾向于躲在龙灵峰的楼房里,毕竟没有哪个小弟胆敢去搜查他们老大的住处。然而,这个龙灵峰堪称重度好色之徒,几乎夜夜沉醉于温柔乡。秋灵即便紧闭双眼,也仿佛感觉自己要被那些不堪的场景“辣”出针眼。所以,她才放弃了那个藏身之所。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躲在小弟的房间,竟也会遭遇这般尴尬至极的局面。
秋灵正思索着下次究竟该躲到何处才好,突然,一声尖锐的“啊”的惊叫在她耳畔炸响。秋灵瞬间从昏沉的状态中惊醒,这声音近在咫尺,正是从她上方的床铺传来。她瞪大眼睛,满心狐疑,两个男人的暧昧之举怎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只听“哐啷”一声,一把染血的刀从床上掉落。秋灵瞪大双眸,侧头看去,那是一把短刀,一把已然被鲜血染红的短刀。
床上的人似乎扭打了起来。赵青惊恐万分地问道:“为何?寻哥,你为何要杀我?”
另一个声音,来自房间的主人罗业寻,他阴恻恻地回应道:“想杀便杀,哪需要什么理由?”话音未落,紧接着便是“噗噗”两声闷响,那声音像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
秋灵浑身猛地一震,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一个男人光着脚板,慌慌张张地跑下了床。他还未站稳身形,“噗嗤”一声,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个人面前的地板上,迅速被一片刺目的猩红所浸染。
“噗”的一声,利刃被从躯体中拔出。不到半分钟,鲜血汩汩流淌。“咚”的一声,那个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脸正对着秋灵。他嘴里不断吐着血,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床下的秋灵,嘴巴艰难而颤抖地对秋灵呼喊:“救......救....救我....求....”一只手沾满了鲜血,无力地朝着秋灵伸来......
就在秋灵内心纠结,思考着此刻冲出去此人是否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一把匕首瞬间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如注,瞬间沿着地板四处蔓延,也朝着秋灵所在的床底流淌而来。
秋灵心中暗叫不好,此刻若再不逃脱,恐怕下一个遭殃的便是自己。她不再犹豫,不再藏匿,直接从床的另一侧迅速退出床底。起身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行凶者,果然是罗业寻,他手中的利刃还在不断滴着血,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与狠厉。
秋灵不敢有丝毫停留,快速冲向窗户。此刻,她已然顾不上开窗,直接整个人跃上窗户,撞了出去。窗户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秋灵像是一颗脱膛的炮弹,从窗口飞了出去。
她在空中短暂地失重,随后狠狠滚落地面,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剧痛,也不知是被木片划伤,还是摔落所致。但她一秒都不敢停留,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后,她迅速调转方向,朝着训练营大门口狂奔而去。
她并非要逃离训练营,而是因为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居住在训练营大门那边的楼房。一进入训练营,映入眼帘的那二十多栋楼房,全是服务人员的住所。还未分配下来的小厮、负责修理工具的修理员、为众人做饭的厨师、裁剪制作衣服的裁缝、从事下等活计的杂役、打造武器的铁匠、服务特殊军妓的人员、救死扶伤的医者,都住在那边。
秋灵要找的正是医者,当然不是为那个已然倒下、气息全无的人寻找,那人显然已经没救了。她是为自己寻求救治,因为在跳窗之时,她感觉后背被扎了一下,才跑几步便感觉后背迅速麻木。她清楚地记得罗业寻正是那个擅长用毒的阴狠之人,只怕此刻自己已然中毒。回自己的楼房又有何用呢?自然是第一时间冲去寻找医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秋灵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服务人员居住的区域,焦急万分地呼喊:“快救我,我中毒了,在后背。”然后直接转身,一把扯破了自己的衣衫。
医者老者见到此景,立刻让秋灵坐下,赶忙为她进行诊治。一个年轻的医者抱来一面铜镜递给秋灵,神色凝重地对她说:“你中毒可不轻啊。你瞧瞧,你的脸都已经发紫了,嘴唇也发黑。”
秋灵拼命吞咽了一下口水,此时她感觉舌头有些肿胀,咽口水都变得极为艰难。她口齿不清地问道:“还有活路吗?”
身后为她治伤的医者回答道:“有。”
秋灵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医者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她再度紧张起来。医者缓缓说道:“去找下毒之人讨要解药。”
秋灵绝望地说道:“他绝不可能给我解药。”
医者又道:“用昂贵的药物,冲淡体内的剧毒,加以悉心调养,可以清除。”
秋灵正欲说什么昂贵的药物你尽管用,医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说道:“只有地下训练营,才会有这样昂贵的药物。”
秋灵一愣,疑惑地问:“还有地下训练营?”
医者立刻回答:“有。猎人训练营共有三层。你现在所处的只是第一层,而你所需的贵重药物,在第二层才会有。并且是有偿提供。而你中毒极深。倘若在第二层,换取贵重药物延续生命,你将会没有休息时间。也不一定能够积攒够积分,换取药物保住性命。老夫建议你直接去第三层。你要是有足够的胆量,在第三层能够直接获取到解药。因为这个毒药,便是来自第三层。”
秋灵眼睛微微眯起,有人在暗中布局,但看着自己已然全部变成紫色的皮肤、全黑的嘴唇、甚至眼白都有些变色的面容,无奈地问道:“我还有多久会毒发身亡?哪还有时间去闯荡第三层?”
医者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一层的药物可以延缓你的生命到第五天早上。”
秋灵心中暗自感慨:“果然是一早便挖好的坑啊。”
之后,医者为她服了药,又扎了银针。伤口倒是没怎么处理,口子并不大,都没有秋灵的小拇指大。医者解释毒还未解,不能封口,要敞开着流出些毒血。秋灵觉得这说法甚是荒谬,但却又无力辩驳。
此后,秋灵服了药,谢过医者,就这般光着膀子,提着自己的大刀,朝着那座奢华的阁楼走去。所有的教官都住在阁楼里,秋灵一直不明白其中缘由。所有的猎人都是一人一栋楼,服务人员挤在一起居住,她能够理解。但教官的地位明显高于猎人,却挤在同一栋楼,每人仅有一间狭小的房间,她没能理解。
秋灵找到了一位教官,恭敬地行礼后,询问道:“猎人训练营有地下训练场吗?”
教官简短地回答:“有。”
秋灵又问:“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前往?”
教官直截了当地回答:“你此刻就能去。”
秋灵接着问:“地下训练营与这里有何不同?”
教官解释道:“其实地下训练营与这里最大的不同,便是晋级。地下训练营的分数是翻倍计算的,胜利所得分数与这里相同,失败的分数却是翻倍扣除。当然,福利也是翻倍给予。”
见秋灵沉默不语,教官继续说:“你如今不是极为头疼龙公子的追杀吗?加入地下训练营,你可以申请搬到地下训练营居住。龙公子还不是地下训练营的成员。”
秋灵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确实对龙灵峰的纠缠厌烦至极,如果能够借此避开他,确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教官继续说:“不过我看你脸色发紫,嘴唇发黑,怕是已经中了剧毒。个人建议你直接冲向地下第三层,解了毒,一劳永逸。在第二层不仅要疲于拼命,还随时要担忧毒性复发。”
秋灵没有即刻应下,回复教官说:“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楼里。
楼里一片狼藉,正有后勤人员在收拾。秋灵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心中思绪万千。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陷阱,且无力自救。后勤人员收拾了许久,才将她的房间整理好,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秋灵来到浴房,简单打理自己,换上干净的衣物。借着盆里的水,看着自己依旧发紫的脸,发黑的唇,秋灵心中满是愤懑:“好狠毒的猎人,好狠毒的猎人训练营。果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一夜平安无事,连龙灵峰都没来找茬。第二天清晨,秋灵找到了教官:“教官,我加入地下训练营。请带我直接去第三层。”
教官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带着秋灵进入那座华丽的大楼地下室。此时秋灵才知晓,此地竟然还有地下室。地下室内有一个华丽的大门,大门缓缓开启,一条幽深的隧道倾斜向下延伸。教官大步沿着隧道前行,秋灵也紧紧跟随着教官的步伐,缓缓向下走去。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秋灵也不例外。她不解的疑惑,也解开了。
小剧场
秋灵手持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毛笔字,正在给故乡的父亲写家书。
周玉凑近看了看,指着她写的字说道:“你这字写得跟鸡爪子画的一样也就罢了,怎么还到处都是错别字?”
秋灵一脸疑惑:“哪个字错了?”
周玉指着一个字说道:“是‘笔墨纸砚’,不是‘鼻墨纸砚’。”
秋灵理直气壮地回应:“你说的嘛,写字要鼻子。”
周玉气得连儒雅的气质都荡然无存,愤怒地骂道:“是‘笔直’,不是‘鼻子’。”
秋灵眨了眨眼,盯着周玉高挺笔直的鼻子,“哦”了一声,取了一张白纸,在纸上快速画出一只高挺的鼻子,而后笑嘻嘻地看着周玉问道:“是这样吗?”
周玉气得眼睛直往上翻,赶紧伸手掐自己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