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自吕副将的住处踱步而出,远远地,便见张大将军一脸疲惫地归来,似历经了无数场残酷厮杀的困兽。
秋灵见状,神色一紧,快步迎向张大将军,轻声问道:“张大将军,前方战事究竟如何?”
张大将军缓缓抬起头,无奈地叹道:“秋大将军,您是不知啊!前方皆是些高官,我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任人驱使的小卒,被呼来喝去,全无尊严可言。一到开战,便被他们无情地推到最前沿,充当那冲锋陷阵的炮灰。而每次开会,我却只能如卑微的仆人般,乖乖站在角落里,弯腰听命,连半点发言权都没有,他们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秋灵心中一阵恻然,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张大将军的肩膀,和声安慰道:“张大将军,切莫气坏了身子。咱们身负守护剑云城的重任,一切还应以大局为重。您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实力更是不凡,怎能因这点挫折便气馁呢?”
正说着,王守将一脸笑意地踱步而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哟,这不是秋大将军和张大将军嘛,我老远就瞧见二位了。”
张大将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王守将的虚情假意颇为不屑。然而,王守将却仿若未闻,径直走到秋灵身边,笑着道:“秋大将军,您在这呢。刚刚听张大将军所言,想必您对前方战事也有所了解了。其实啊,这战事复杂多变,让人捉摸不透,也就只有您能稳得住这风云变幻的局面。”
秋灵微微一笑,却并未接话。王守将见状,又转头看向张大将军,接着道:“张大将军,您也别太郁闷。有秋大将军在,咱们往后肯定顺风顺水。您说是不是,张大将军?”
张大将军无奈地附和道:“那是,秋大将军可是深受高层器重。能与他一同作战,自是顺遂。”
秋灵意味深长地斜睨了两人一眼,怎么有种他们欲以我马首是瞻的感觉?然而,二人却仿若未觉,依旧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秋灵轻咳一声,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正色道:“那什么,这是哪里话?守护剑云城,需得我们三人齐心协力,通力合作,单凭我一人,又能成何事?呵呵……”
两人连忙干笑两声,应道:“那是,那是。”
秋灵赶紧言归正传,看向张大将军,再次问道:“张大将军,还请您详细说说,前方战事究竟如何?”
张大将军长叹一声,神色凝重地道:“秋大将军,您有所不知。那敌方行事鬼谲多变,让人难以捉摸。刚开始,我们精心策划,本欲趁夜突袭,一切皆已安排妥当,只待发动进攻的号角吹响。可谁能料到,敌方似乎提前洞悉了我们的计划,不仅在必经之路设下重重埋伏,还佯装败退,诱我们深入。要不是我军将士警觉异常,及时回撤,恐怕此刻已损失惨重。”
秋灵听闻,不禁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神色严肃地道:“看来敌方确实不好对付,我们往后行事,也得倍加小心了。”
张大将军和王守将纷纷点头称是:“秋大将军所言极是,一切听您的!”
秋灵再次斜睨了两人两眼,看来并非错觉啊!她干咳两声,道:“张大将军一路辛苦,先回去好好休息。具体事宜,咱们晚上再一起商讨。”言罢,又客气寒暄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秋灵刚刚回到住处,莫烁如欢快的小鹿般小跑着冲进秋灵怀里,开心的喊道:“爹,我给你打了饭。”
秋灵一把将他抱起,眼中满是宠溺,调侃道:“哦,烁儿这几天怎么这般粘人呀?”
莫烁嘟了嘟嘴,小手紧紧搂着秋灵的脖子,凑近她耳边,小声问道:“爹,她什么时候才走呀?”
秋灵歪了歪头,不解地问道:“不是给你睡床了吗?怎么还催别人走呀?”
莫烁皱着小眉头,嘟囔道:“屋子本来就小,现在更小了。”
秋灵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哄道:“军队还在努力寻找她的家人呢,在她家人没来之前,就先委屈烁儿在外面玩会儿,好不好呀?”
莫烁嘟着嘴巴,满脸的不情愿。
秋灵又柔声道:“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呀。烁儿也不想她遇到危险,对吧?”
莫烁委屈巴巴地道:“那好吧!说好了,她家人来接她,就送她走。”
秋灵点头应道:“当然,边关这等险恶之地,哪是女孩子能待的。爹都想着攒点钱,送你们回故乡呢。故乡安稳太平,条件也好,对你们成长有益。”
莫烁一听,顿时惊叫起来:“我不走。”
秋灵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呀?爹是想让你们生活得更好。”
莫烁激动得勒着秋灵的脖子,大声嚷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哪也不去……”
秋灵无奈道:“哎呀!烁儿,你这是干啥呢?”
这时,莫梵缓缓走来,看着秋灵,坚定地道:“我也不走。”
秋灵疑惑地问:“为什么?”
莫梵神色黯然,缓缓说道:“父亲在世时已经说过,我们的故乡既没有土地,也没有房子,只有几个关系淡薄的亲戚。若是父亲还在,我们或许还能在那里安家落户。可如今父亲不在了,我和弟弟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根本无力在故乡生存啊!”
秋灵又问:“亲戚难道不会照顾你们吗?”
莫梵摇了摇头,苦笑道:“都不认识,很难说。当年父亲送我们回去,都没敢送我们去老家。”
秋灵轻叹一声:“我还想着攒够钱,送你们回去呢!”
莫烁立刻眼泪汪汪,哭喊道:“我不,坏蛋爹爹……”
秋灵心疼地抱紧他,温声哄着:“好了,好了,乖 ,爹不送你走,不哭,不哭……”
莫梵低着头,满心的害怕,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助。
这时,女孩从房间门口探出头,怯生生地看了看,竟比莫梵还害怕的样子。秋灵见三个孩子如此,不禁一阵头疼。
哄了好半天,才把莫烁哄好,结果小家伙赖在秋灵怀里,不肯下去了。秋灵只能一直抱着他。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将天边染得一片通红。莫烁在秋灵怀里沉沉睡去。秋灵抱着他,看着莫梵,轻声问道:“能告诉爹,你们为什么不想回故乡吗?故乡没有战乱,你们在那不是能更好地生活吗?”
莫梵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缓缓道:“爹,故乡已没有我们的亲人。我和弟弟无依无靠,回去恐怕只能沦为乞丐,沿街乞讨为生。”
秋灵想了想,又提议道:“那我送你们去我的故乡,我的家人会照顾你们的,如何?”
莫梵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且不说沿途的艰辛和隐藏的重重危机。爹的家人我们根本不认识,一切都是未知。我也不知道自己回故乡该以什么为生,又该如何养活弟弟?”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秋灵,眼中泪光闪动,带着一丝哀求,“我们只认识爹,只信赖爹一人而已。能不能不要抛弃我们?”一颗晶莹的泪珠自他的眼眶缓缓流出。
秋灵心中一阵刺痛,轻轻为他擦去泪水,自责道:“是爹欠考虑,以后都不说这话,也不动这念头了。你们就跟着我在边关生活吧!等大战结束,我亲自带你们回我家,以后定会护你们周全,别怕哈!”
莫梵认真地看着秋灵,见秋灵神情真挚,并无哄骗之意,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秋灵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但下次烁儿哭闹,你能不能帮我哄一下呀!爹没带过孩子,每次都被烁儿哭得头昏脑涨的。”说完,还调皮地给莫梵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莫梵尴尬一笑,应道:“好。”父子二人相视一笑,满是温暖与信任。
隔间里,女孩透过木板缝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小脸露出纠结之色,仿佛心中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秋灵起身,轻轻将莫烁放到床上。对莫梵道:“你照顾一下弟弟妹妹,我去大厅走一趟,得去开会。”
莫梵点头,递给秋灵一张纸,道:“我都给爹做好记录了。”
秋灵接过,小心收起,还不忘吐槽道:“还是以前好,直接把你带大厅坐着,方便又灵活。现在倒好,得靠这小抄了。”
莫梵笑道:“爹,你有空可以自己看看。现在三人分工,事情比以前少很多了。”
秋灵弯腰凑近他,耍赖道:“不行,脑壳会炸。还是靠梵儿吧!”而后大步往外走去。
莫梵苦笑了一声,轻轻坐到凳子上,安静地看书。
大厅里,众人一番虚伪的寒暄客套后,纷纷落座。
秋灵眼睛斜了一眼吕副将,见他正认真听着会议,一脸悠然自得的模样。今日自己拒绝了他,他不应该追着自己不放吗?为何此刻如此安静,竟没找自己麻烦?
此时,王守将正在总结城中事务:“十七天前,敌军突然撤离,不再骚扰……”
这些秋灵早已知晓,她只是静静等待着自己负责的事项,待轮到自己时,照着小抄开口汇报:“阵亡士兵已于十天前补足,目前正在抓紧操练……”
最后轮到张大将军汇报:“前方战事诡谲多变,有秦大帅领头,召集了十二座城关的援兵,共计二十万将士,还配合五位猎人作战。我负责的只是些粗浅之事……”
张大将军正讲述着前方战事,一个小兵神色慌张,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口,大声禀报道:“报告守将和两位大将军,有传令兵入城传调令。”
张大将军一听,脸色骤变,惊叫道:“啊!又要叫我去当孙子?我不是刚回来吗?”
王守将倒是镇定自若,毕竟守将作为城池的镇守主要人物,自然不可能会是他。
秋灵脸色也微微一变,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会调的是自己吧?
小剧场
夜色如墨,隔间里,小女孩刚刚进入梦乡。突然,一声“轰.....轰....”的声响如炸雷般传来,吓得小女孩瞬间钻进被子里,全身瑟瑟发抖。可那声音却持续不断,仿佛永无休止。过了好久好久,女孩发现,那声音虽然近在咫尺,但似乎没有继续靠近的迹象。于是,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钻出被子,偷偷向外看去。只见在微弱的火把照射下,秋灵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挂在嘴边。而那如雷般的“轰轰”声响,赫然正是来自秋灵的大嘴。
女孩不禁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还以为你在砸墙呢!敌军阵营怕是都能听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