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萱凝望着秋灵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中闪过一丝思忖,随即便吩咐身旁亲兵,将秋灵带回的物件送去兵器库修缮。而后,松萱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亲兵,神色郑重地吩咐道:“你且去军医处一趟,仔细问问,少帅的伤势究竟如何。”
亲兵得令,不敢耽搁,赶忙转身疾步而去。松萱见诸事安排妥当,便转身返回,重新卧榻而眠。
秋灵来到军医处,让军医细致处理了伤口。随后,她返回住处,认真地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她看向身旁的亲兵,轻声吩咐道:“若是城中有人寻我,便叫醒我;若没什么要事,我兴许要睡到明日了,你们不用管我。”亲兵点头应下。
秋灵移步至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孩子,那纯真的睡颜如同一汪清泉,润泽着她的心。她轻轻钻进被窝,不多时,便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次日,在众人焦急又忐忑中,胡大帅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凤鸣城。守将秦牧得知消息,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带着一众将领匆匆出城恭迎。
胡大帅面色冷峻如霜,勒住缰绳,缓缓步入城内。他目光冷冷地扫过秦牧等人,眼神中似带着一种审视与威严,却一言不发,仿佛眼前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分毫口舌。随后,他将目光投向松萱,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松副将,那小家伙住在哪里?此刻可在?”
松萱赶忙恭敬行礼,如实答道:“少帅前夜外出,直至昨晚半夜才归来。因城中并无少帅具体负责之职。外出疲惫归来,大概正在休息。他就住在原守将的院子里。”
胡大帅微微点头,似是在安抚自己那颗悬着的心。低声自语道:“在城里就好。”
就在这时,那位脾气暴躁的副将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开口质问道:“胡大帅,秋灵治动不动就擅离职守。你身为大帅,却包庇他胡作非为,如此行径,又如何能以身作则?又怎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胡大帅闻言,眼神如刀般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凤鸣城确实目无法纪,小四,派人通知齐中帅,滚过来,给老子好好教教他们军规。”
他身边的亲兵得令,立刻策马扬鞭,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听到胡大帅这话,凤鸣城的众人顿时脸色扭曲,心中像是钻进了无数根针,既对胡大帅偏袒秋灵治感到愤怒,又隐隐有些畏惧。
松萱在前头领着胡大帅往原守将院子走去,边走边禀报道:“少帅昨夜受了点伤。”
胡大帅听闻,神色瞬间紧张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问道:“严重吗?”
松萱赶忙回应:“问过军医,只是轻伤。”
胡大帅这才微微点头,神色稍缓,吩咐道:“多留意着点,不必吵醒他休息,我等他睡醒再见。走,老子看看你们都干得什么工作。”
松萱行礼应道:“是。”随后引着胡大帅继续前进。
路上胡大帅又道:“给我说说小家伙在城里的事吧!”
松萱恭敬答道:“是。少帅于十八天前的下午到达凤鸣城……”松萱将秋灵来到凤鸣城后的种种经历,事无巨细地讲述出来。他的叙述极为细致,且全程只阐述事实,不带入自己的任何主观情感。哪怕说到秋灵与城中众将之间的矛盾冲突,也只是客观地描述事情经过,不偏袒任何一方,犹如一面公正的镜子,将所有的事情清晰呈现。
临近中午,秋灵悠悠转醒,惬意地伸着懒腰,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下意识地喊道:“梵儿,城里今天没出事吧?”说着,便习惯性地朝着莫梵平日看书的桌子望去,却发现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面容虽普通,却透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沉稳。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似是被岁月与阳光共同雕琢。下巴上的胡子稀疏,却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此刻,他正笑眯眯地看着秋灵,一脸和善的模样,那笑容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却又让人隐隐觉得透着几分深意。
秋灵不禁一愣,脱口而出:“你谁呀?怎么抢我儿子的书桌?”
在院子边缘恭敬站立的秦牧和丁大将军听到这话,皆是一愣,眼中瞬间闪过疑惑之色,然而,他们却都不敢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犹如两尊沉默的雕像。
和善男子见状,缓缓站起身来,笑着道:“小家伙,容胡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胡建平。令郎无事,只是我让人给他们请到别处读书了,好让我们有时间聊聊。”
听到“胡建平”这个名字,秋灵心中一凛,仿佛一道惊雷在心头炸响。她赶忙侧头看向同样站在墙边的松萱,满脸狐疑地询问道:“这是胡大帅?”
松萱赶忙点头,恭敬回禀道:“回禀少帅,眼前之人正是胡大帅。”
秋灵一听,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赶忙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大帅。”
胡大帅见状,赶忙双手扶起秋灵,一脸和善地道:“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秋灵直起身来,老老实实承认道:“属下确实有擅自离岗的情况,加上昨晚,已经两次了。属下愿意领罚。”
一旁的丁大将军和秦牧听闻,心中不禁一喜,没想到秋灵竟然不辩解,暗自期待着胡大帅能重重处罚秋灵,仿佛看到了一丝扳倒秋灵的希望。
然而,胡大帅却话锋一转,道:“本帅知道离城的原因。还有就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的岗位在凤鸣城?何来擅自离岗一说?”
秦牧和丁大将军听到这话,惊愕地猛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秋灵更是一脸懵圈,忍不住问道:“啊?什么意思?”
胡大帅神色一凛,目光如炬,扫过秦牧等人,沉声道:“凤鸣城有守将、有大将,少帅没来时,你们守得住城,少帅来了,你们反倒守不了城了是吗?”说罢,怒视向秦牧等人,那目光似要将他们的灵魂穿透。
秋灵指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不是来处罚我的?”
胡大帅呵呵一笑道:“一来呢,是来见见秋老弟,老弟名声大噪,老哥我实在好奇。”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丁大将军,冷声道:“二来,本帅倒要看看,是什么狗胆包天的属下,竟敢排斥上级,还敢向上级下军令,这种事自本帅从军以来,闻所未闻。”
丁大将军和秦牧听了这话,全身忍不住一颤,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秋灵一听,松了一口气,后怕道:“哎呀我去,你不收拾我呀?吓我一跳,还以为屁股要开花呢?”
胡大帅呵呵一笑,热情地邀请秋灵一起坐下,眼神中满是关切,问道:“听说昨晚负伤了,可好些了?”
秋灵大大咧咧地回应:“小伤,遇到一个小贼,之前有点恩怨,就追着打,没太注意,擦破点皮而已。大帅无需小题大做,城里挺和谐,他们安排的挺好的,我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他们安排也合理。不过大帅说我的职位不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任命书写的地址就是凤鸣城啊?”
胡大帅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耐心解释道:“直属大帅管理的少帅都是战斗少帅,听军令调遣作战。凤鸣城的守卫由这里的将士负责,你只是暂居在此,并无守城的职责。空闲的时候,你可以指挥一下他们,若忙起来,也就算了。你两次离开城都是去执行属于你的作战任务,何来擅离职守一说。”
秋灵忍不住埋怨道:“你不早说,我还以为跟在剑云城时是一样的。”
胡大帅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笑道:“本帅特意留他们站岗,就是想看清楚,什么样的大将,可以指挥得动,连萧世子殿下都指使不动的秋灵治。”
秦牧等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剧变,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秋灵无奈地摆摆手道:“这不是不想惹麻烦嘛!之前把训练营使者惊动了,秦大帅也惊动了,余中帅更是隔三差五找我,监军一天骂我八百遍。来的时候,顺路去看了看我的领队导师,他叮嘱我守军规,老实本分点。所以想着不是啥大事,就懒得计较,没想到,还是把你惊动了。”
胡大帅微微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意味深长道:“全城将领,除了监军,联名弹劾,不来管管,不行了。”
秋灵惊讶地看向秦牧等人,忍不住骂道:“我草,这么狠?老子就那么碍眼?”
胡大帅这时递给秋灵一本折子,道:“总部拨回来了,秋老弟看看。”
秋灵打开一看,冷笑一声:“呵呵,还真是定义的临阵退缩啊!老子从军以来,第一次被按上这个罪名。”说罢,秋灵将折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胡大帅点头,神色郑重又带着几分笑意道:“秋老弟一人面对八万精锐敌军都未曾退缩,老哥我着实想不明白,难道凤鸣城来了几十万敌军吗?不然为何说老弟你临阵退缩?总部那边收到这弹劾信,集体发笑。老哥我看到信时,也忍不住想笑。”
秋灵无奈地摆摆手,自嘲道:“笑吧笑吧!被下级集体弹劾,也够你们嘲笑我无能了。”
胡大帅笑着摇摇头,调侃道:“老弟,你这已经是第三次惊动集体折子了哦,看来这同事关系处得不怎么样嘛?”
秋灵一脸惊讶,疑惑地问道:“啊?三次?什么时候还有?我怎么不知道。”
胡大帅清了清嗓子,缓缓道:“第一次是在镇北城,秋老弟大发神威。当时总部被蒙蔽了双眼,对老弟全是斥责之声。可等真相一出炉,整个总部都忙着自查。各管理层慌慌张张检查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生怕老弟你再去血洗一次。”
秋灵听后,尴尬不已,苦笑道:“糗大了,这事居然传得这么远。”
胡大帅呵呵大笑,接着道:“第二次,是老弟抵御八万敌军身负重伤,剑云城集体求救,既求支援人手,也求良医救助。”
秋灵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道:“耶,我还以为他们巴不得我早死呢!竟然还求良医啊!嗯,下次见面,不敲他们脑袋了。”而后又问:“这次就是第三次咯?”
胡大帅点头肯定道:“对,这次总部的意思很明确,让你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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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亏你还是少帅,军令都听不懂。”
秋灵:“亏你是大将呢,对上级的基本规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