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好选什么了吗?”林天鱼看着她那副早已胜券在握的模样,笑着问道。
“没。”
江心月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那语气,坦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没有半分迟疑或不确定。她甚至还顺势将下巴枕在了交叠的手臂上,侧过脸,那双能洞悉万物本质的深邃眼眸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天鱼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
林天鱼:“……”
“这种需要动脑筋的事情,”江心月歪了歪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狡黠与近乎于调侃的笑意,“不一直都是你来想的吗?”
这话,她说得无比自然。
林天鱼无奈地捏了捏女朋友那光滑细腻的脸颊,换来对方一个嗔怪的白眼。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并肩朝着食堂走去。窗外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化在校园那片温暖而又宁静的暮色里。
饭后回到宿舍,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混杂着旧书页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明哲早已回到了宿舍,正端坐在书桌前,鼻梁上架着那副黑框眼镜,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泛黄的物理学专着。
听到开门声,他才从书本中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温和而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微笑。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话题无非是副本的选取与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短暂的交流过后,林天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熟练地打开了【幻想】系统,那个熟悉的头像正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王鸣笛那家伙,永远都是精力最旺盛的一个。
【王鸣笛:天鱼!期末去哪儿下本啊?定了吗?我跟你说,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可牛逼了!听说是跟僵尸有关的!到时候哥给你带几颗僵尸脑袋回来当纪念品!】
字里行间洋溢出的,是那股熟悉的、没心没肺的乐观与二逼气息。林天鱼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王鸣笛正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那充满了“冒险”与“刺激”的未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聊天框里打屁吹牛,相互攀比着谁的期末实践听起来更“酷炫”。王鸣笛因为加入了国家的特殊人才培养计划,他的副本是被定死的,无法自由选择。对此,他非但没有半分抱怨,反而带着一种近乎于炫耀的自豪感,仿佛能被国家“安排得明明白白”,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林天天鱼笑着回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骚话,随手关掉了聊天窗口。
至于他自己……
当初,【虚无使徒】晋升至40级时,那道他早已熟悉的进阶任务提示,便已如期而至。只是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有做出选择。
原因有二。
其一,自然是【奇点终焉】都没啥动静,因此不急。
其二,则是这一次的进阶方向,其描述简洁得近乎于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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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从以下三个选项中,选择您本次的进阶方向】
1.[创世]:万物自虚无中生。
2.[篡道]:真实随我念而易。
3.[归墟]:万象终归于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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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篡道、归墟。
没有了上一次那些充满了迷惑性与哲学思辨色彩的冗长描述,这一次的选项,是如此地纯粹。
林天鱼都快怀疑,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自己60级的进阶任务,选项恐怕就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字了。
也没听说别人的进阶任务是这个画风啊?班级群里那些偶尔泄露出的只言片语,大多都还是些“前往xx遗迹,寻找xx线索,做出xx事情”之类的、充满了传统RpG气息的任务描述。
林天鱼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这或许,就是当初自己用海量经验值强行“升级”进阶任务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吧。
既然当初选择了升级,那么这条路,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他都必然要践行到底,虽然这三个选项,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但那又如何?大不了先放着。
反正,自己面板上,还有一个名为【奇点终焉】的任务挂着呢,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盘算了一圈,林天鱼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充满了“主观能动性”的选项之上——「篡道」。
「创世」,听起来无疑是最宏伟,也最诱人的。万物自虚无中生,这几乎是在许诺一份足以媲美神明的权柄。然而,林天鱼却敏锐地从中,嗅到了一丝与【奇点终焉】殊途同归的气息。
他仍清晰地记得,【奇点终焉】任务的最终奖励,便是让他的【炼金术士】,进阶为那拥有着希腊语“造物主”之名的【造物·δημioupγ??】。既然如此,再去选择一个同样指向“创造”的进阶方向,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宝贵的、可以拓宽能力边界的机会?
毕竟,两条不同的道路,即便最终都通向了同一座名为“创世”的山巅,沿途的风景,也必然是截然不同的。林天鱼想要的,是更广阔的视野,而非在同一条赛道上的重复内卷。
「归墟」……
说实话,林天鱼承认自己心动了。
万象终归于寂灭。光是看着这行字,他几乎就能闻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充满了“数值美感”的毁灭气息。那是一种最纯粹、最极致的暴力美学,足以让任何一个追求绝对力量的职业者都为之疯狂。
但他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毁灭主义者。他享受战斗,却并不迷恋破坏。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若是真的选择了这条路,进阶任务是类似于“请在24小时内,将你脚下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彻底归于寂灭”之类的、反人类到令人发指的终极任务。
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抓瞎”了。
届时他是该为了奖励,悍然与全人类为敌,还是该毅然决然地放弃这条早已投入了无数心血的道路,另起炉灶?
无论哪一种选择,其代价都远非他所能承受,自己又不是不能在事件发生前就阻断这种可能性,没必要把自己逼迫到如此的两难境地。
于是,排除掉两个“风险项”之后,答案便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篡改」,而非「创造」或「毁灭」。
这既符合他那早已深入骨髓的“欺诈师”本性,也完美地契合了他那“实用主义至上”的行事准则。他不需要亲手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更不屑于去毁灭一个旧的世界。
他只想让这个已然存在的世界,按照他的意志,悄悄地,改个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