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这玩意儿,除了能给统治者带来一丝虚无缥缈的安全感,彰显一下自身那可笑的“威严”之外,在真正的现代战争面前,与一层纸糊的窗户,又有何区别?
林天鱼没有维系【虚无个体】。
他只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旅人,不紧不慢地,朝着那座充满了秩序与压迫感的巨大城门走去。
城门两侧,一名负责盘查的卫兵队长注意到了他。那名队长上前一步,手中那支闪烁着幽蓝色能量光芒的能量步枪,以一个充满了威慑意味的标准角度,不偏不倚地拦在了林天鱼的前方。
卫兵的面孔被一层封闭式的、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战术头盔彻底遮蔽,只露出一双透过暗色护目镜投射出的、冰冷而又充满了审视意味的眼睛。
“旅人,报上你的姓名与爵位,以供记录。”
头盔之下传来了经过电子合成处理的、毫无感情起伏的冰冷声音。
“林天鱼,”林天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无害的、最标准的旅人式微笑,“至于爵位……我没有。”
那句平淡无波的回答,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激起了一阵充满了鄙夷与厌恶的、无声的沸腾。
卫兵队长那本还保持着绝对专业与冷静的姿态,猛地一僵。头盔下那双冰冷的眼眸之中,瞬间被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在看待某种令人作呕的爬虫般的、纯粹的轻蔑所填满。
“没有爵位?”
那经过电子合成处理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充满了讥讽意味的扭曲。
“又一个从荒野里爬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妄图来文明之地乞讨施舍吗?”他的语气,如同在驱赶一只聒噪的、试图靠近餐桌的苍蝇,“连最低等的‘自由民’头衔都没有,你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能量步枪的保险被打开的声音。那本还只是横亘在林天鱼前方的枪口,此刻已然微微上抬,不偏不倚地,对准了他的胸口。
“滚开,野人。”卫兵的声音里,已然再无半分伪装的客气,只剩下赤裸裸的、属于强者的傲慢与威胁,“不要让你身上那股属于愚昧与蛮荒的污秽,玷污了这片文明的土地。”
林天鱼脸上的笑意没有半分改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正用枪口指着自己的、可笑的“文明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如同在观察一只正在进行着滑稽表演的蝼蚁般的、纯粹的戏谑。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转身,如同一个被驱赶的、真正的“野人”般,不紧不慢地,朝着那片充满了“蛮荒”气息的荒野,缓缓走去。
背后,传来了卫兵那充满了鄙夷的、压抑的嗤笑声。
“所以这就是‘帝国’的文明。”林天鱼在心中,为自己刚刚那场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初次交涉”,下了注脚,“真是……无聊透顶。”
这个所谓的帝国,若是将其社会形态与行为逻辑完整地记录下来,放到现实世界的人类学教材之上,恐怕除了能作为“文化孤岛效应”与“极端封建主义回潮”的典型反面教材之外,再无半分其他的学术价值。
相比之下,第一个接触的那个充满了原始与蛮荒气息的部落,虽然最开始也带有些许属于野兽的警惕与敌意,却远不如眼前这群自诩“文明”的家伙这般,将一种源于骨髓的、根深蒂固的傲慢与鄙夷,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一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警惕。
一个是“非我阶层,皆为蝼蚁”的蔑视。
高下立判。
他甚至都懒得再去进行什么充满了伪装与试探的交涉。那足以洞彻因果的【溯源解析】,蛮横地剖开了眼前这位正沉浸在阶级优越感之中的、可笑的“文明人”那脆弱不堪的思维壁垒。
一份详细无比的、堪称“人生履历”的属性面板,瞬间呈现在了他的视网膜之上。
他忽略了那个马上就要死掉的守卫的、无关紧要的名字、属性、以及那充满了阶级偏见与愚蠢欲望的思维残响,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般,死死地定格在了对方那冗长的列表之中,一个特别的词条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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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略)
[质溶器]
类型:植入体 \/ 太空科技造物
效果:一旦宿主的生命体征彻底消失,此植入体将自动激活,从胸腔内释放出一股高活性的、经过特殊编程的纳米机械酸液。在数秒之内,将宿主的尸骸,连同其身上穿戴的所有装备,尽数溶解为一滩无机质的、无法被二次利用的灰色凝胶。此过程不会对周遭环境造成二次伤害。
介绍:一种极端而又高效的“资产拒绝”装置。其设计的初衷,并非单纯地为了防止尖端装备落入敌手,更是一种源于骨髓的、属于“帝国”的傲慢。在他们的信条之中,帝国士兵那经过基因优化的、高贵的躯体,绝不容许被任何“野人”的脏手所玷污,更不能沦为食腐野兽的盘中餐,或是在敌人的部落里,被当作战利品,屈辱地悬挂示众。死亡,并非终点。但“质溶器”,可以确保“终点”之后,再无任何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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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林天鱼看着那份详细无比的面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充满了讥讽的、淡淡的冷笑。
这玩意儿,他见过。
在他的“游戏经验”里,帝国士兵之所以难缠,并非仅仅因为他们那精良的装备与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更因为,他们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在游戏那充满了“玩家财富控制”意味的设计逻辑中,这东西的存在,只是为了防止玩家在游戏初期,便通过“扒尸体”的方式,提前拿到毕业级的神装,从而彻底破坏游戏的数值平衡与挑战曲线。
而在这个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的世界里,这枚小小的植入体,其背后所承载的,却是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令人作呕的、属于文明的傲慢。
他们并非担心自己的装备落入“野人”之手,会被逆向破解,从而拉近彼此之间那本就堪称天堑的技术鸿沟。
只是单纯地、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那“高贵”的尸骸与造物,不配被“低贱”的野人所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