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城市,有一个用来存放城市战略物资的公库,他这府邸的地下,自然也有一个用来收藏他个人珍品的私库。
至于哪边有好东西……
良子总督偷偷地抬起那双早已被恐惧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瞥了一眼林天鱼那张依旧冷漠得如同万年玄冰的脸,以及他手中那把充满了强烈反差与荒诞感的、亮橙色的海豚滋水枪。
一股凉意,从他那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脊背,直冲天灵盖!
他那在权谋与算计之中浸淫了数十年的、虽然迟钝却依旧保留着基础功能的大脑,在一瞬间便已完成了最精准的“阅读理解”。
“我……我知道了!一定是……一定是想去我的私库!”
他几乎是抢着,用一种充满了“我懂你”的、无比确信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在他看来绝对正确的答案!
开什么玩笑?!
一个能随手将帝国最精锐的动力甲骑士化为一滩毫无价值的灰色凝胶,一个视黄金与权力如粪土,一个连出现方式都充满了不可名状之诡异的、近乎于“神”的存在……
这种级别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对那些凡俗的、用来武装凡人士兵的动力甲与能量武器感兴趣?!
他要的,必然是那些更加独特的、更加稀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艺术”与“神秘”气息的珍品!
如果按照总价值来计算,公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战略物资,其价值自然要远远地超过他那小小的私库。
但若是论及单个物品的稀有度与“逼格”……毫无疑问,这座城市里排行前几的、真正意义上的“宝贝”,全都在他那座位于府邸地下的、防卫森严的私人宝库之内!
林天鱼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
良子总督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引领着身后那位沉默的“古神”,朝着他那充满了骄傲与珍宝的、秘密的地下王国走去。
在宝库主人的亲自“带队”之下,那些原先足以将任何一位胆大包天的窃贼瞬间撕成碎片的防御装置,自然都成了毫无意义的摆设。
激光矩阵在总督那颤抖的指纹之下悄然收敛,重力感应地板在他那肥硕的身躯踩踏之前便已解除了警报,就连那两尊本应能喷射出足以熔化合金的等离子火焰的石像鬼,也在他那带着哭腔的、早已变了调的语音口令之下,温顺得如同两只被拔了牙的看门犬。
至于护卫?
此刻,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府邸之外,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残存的卫兵与闻讯赶来的领主们,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无能为力地来回踱步。
“战术分析小组呢?!我需要一份关于那种未知攻击模式的初步报告!立刻!马上!”一名胸前佩戴着三道银色V形纹章的世袭领主,正对着自己的通讯器,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大人!这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范畴!”通讯器另一头,传来了一道同样充满了惊恐与无助的声音,“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化学或能量武器!那更像是……诅咒!”
“那就去请灵能使!只有最强大的灵能使,才能对抗这种未知的妖术!”
“可……可是大人……”通讯器另一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充满了绝望的颤音,“方圆千里最强大的灵能使……不就是总督大人自己吗?”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名领主僵硬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座金碧辉煌、此刻却如同恶魔巢穴般死寂的府邸,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些同样面如死灰的同僚。
他们名义上最强大的守护者,那柄足以斩断一切邪祟的“利剑”,此刻,正被那个未知的“恶魔”,玩弄于股掌之间。
“总督大人,坚持住!”那名领主猛地回过神来,用一种充满了“忠诚”与“悲壮”的、近乎于自我催眠的语气,朝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呐喊,“执政官大人的亲卫队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再要半小时,支援就会抵达!”
他自然知道,这是谎言。
作为这颗星球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执政官」的亲卫队,常年驻扎在星球的另一端,那座真正的“首都”——“新·君士坦丁”。即便以帝国最先进的亚轨道穿梭机的速度,想要跨越近半个星球的遥远距离,也至少需要数个小时。
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他和身后这群早已吓破了胆的“贵族”们,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等待”的理由。
另一边,原本林·腹黑·天鱼还满心期待着,这位总督大人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那么一丁点属于“反派”的、虽然愚蠢却充满了戏剧张力的骨气。
例如,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地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激活某个足以将整个宝库都夷为平地的、充满了同归于尽意味的终极防御机关。
他甚至都已经提前在脑海中,为接下来那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剧本,构思好了完美的台词——
总督狞笑着,按下了按钮。
想象中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那本应充盈的灵能条,在一阵充满了空虚与无力的哀鸣中,轰然见底。
他会茫然,会惊恐,会如同一个被瞬间抽干了所有魔力的废人,软软地瘫倒在地,最终,在林天鱼那充满了“关爱智障”的眼神注视下,彻底崩溃。
可惜……
这位总督大人,实在是怂得太过彻底,太过……专业。他那张肥硕的脸上,除了谄媚与恐惧之外,再无半分属于“枭雄”的狠戾与决断。他那等效47级的、本应足以让他在这片荒野之上作威作福的强大灵能,此刻如同被彻底阉割了一般,连一丝最微不足道的反抗意图都未曾流露。
这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从林天鱼踏入那间卧室,用那把充满了荒诞与戏谑的玩具滋水枪,轻描淡写地,将十四名全副武装的帝国精锐化为一滩毫无意义的灰色凝胶的时刻起,这场博弈的天平,便已然被彻底掀翻。
若是林天鱼手持利刃,或是凝聚着足以撕裂空间的灵能风暴,那么,即便他能在一瞬间将整个府邸都夷为平地,在总督那早已被傲慢与特权腐蚀了的、扭曲的世界观里,那依旧是一场可以被理解的、遵循着某种“规则”的战斗。
他会恐惧,会求饶,但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会残存着一丝虚无缥缈的幻想——“我的神经护盾可以抵御物理攻击”、“我的灵能护盾可以中和能量伤害”、“只要我能撑到援军抵达……”
而那把毫无任何超凡气息的、充满了童趣的玩具滋水枪,却以一种最蛮横,也最不讲道理的姿态,将他所有的幻想,尽数击得粉碎。
它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冰冷而又残酷的真理:
“别管你那身破铜烂铁了,它们,连让我认真起来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