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实世界的物理坐标系中,不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它存在于由最尖端的量子计算机所构建的、无法被任何手段追踪和破解的、一个独立的虚拟网络空间深处。其内部成员,称呼这个地方为——“神殿”。
这里的装饰风格,被设定成了一间宏伟的、充满了古典主义气息的图书馆。高耸的、直抵哥特式穹顶的书架上,摆满了象征着人类智慧结晶的厚重典籍。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旧书独有的、混合着皮革与墨香的气味,以及一种更加难以言喻的、名为“权力”的味道。
燃烧的壁炉里,火焰熊熊跳动,将温暖的光芒,投射到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幅巨型油画之上。画中之人,从古至今,从亚历山大、凯撒,到拿破仑、查理曼,再到丘吉尔、罗斯福……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所有伟大的帝王、征服者和秩序的建立者。
在这间“神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由整块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巨大圆桌。而此刻,在圆桌旁,那几把雕刻着咆哮的狮子头像的、如同王座般的巨大扶手椅上,随着一阵阵轻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空间波动,几个全息投影的人影,依次、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
他们的形象各异,但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久居权力之巅、视众生为棋子、视国家为工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
阿奇博德·格林,会议的召集人,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执行副总裁。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由伦敦萨维尔街老师傅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蓝色眼眸中,闪烁着智慧与算计的光芒。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优雅的大学教授,而非全球最大军火集团的操盘手。他是一个典型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的、笑面虎式的顶级阴谋家。
大卫·罗斯柴尔德四世,来自那个在人类历史中,几乎等同于“金钱”本身的、传说中的古老金融家族的当代掌门人。他的虚拟形象,是一个眼神冷漠、面容枯槁的白发老人。他的手中,永远在慢条斯理地、反复地,把玩着一枚印有家族“五支箭”徽记的古老金币。他,代表着华尔街,代表着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兴盛或衰亡的——资本的力量。
詹姆斯·“疯狗”·卡特将军,退役的海军陆战队四星上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鹰派中的鹰派。即便只是虚拟形象,他那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狰狞伤疤,依旧清晰可见——那是在残酷的费卢杰巷战中,被流弹划破留下的“荣誉勋章”。他充满了铁血与杀伐气息,代表着五角大楼中,最强硬、最不妥协的——军事力量。
“影子”,这是一个代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曾经的身份,是cIA的副局长,专门负责所有那些永远不能被记录在案的“黑色行动”。此刻,他的整个全息投影,都笼罩在一片无法被任何光线穿透的、如同有生命般不断流动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也听不清他真实的声线。他,代表着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最无孔不入的——情报与暗杀的力量。
威廉·赫斯特三世,全球最大的跨国媒体集团的掌控者。他那肥胖的身躯,几乎要将身下的扶手椅完全填满。他看起来像一头慵懒而又满足的肥猫,但那双隐藏在厚厚眼皮下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却时刻在提醒着别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如何操控人心、颠倒黑白的——舆论的力量。
军工、金融、军事、情报、舆论。
他们,就是“利维坦”这个隐秘组织的、最核心的决策层。
随着最后一个成员的落座,会议室的虚拟大门,无声地关闭。
阿奇博德·格林,作为本次紧急会议的召集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般醇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先生们,欢迎来到‘神殿’。”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利维坦’,并不是一个正式的、有章程的机构。它,只是一个由站在这个世界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拥有着共同认知和共同利益的‘同类人’,所组成的秘密同盟。”
“我们都坚信,‘盎格鲁-撒克逊文明’,是上帝赋予人类的终极天命。我们也坚信,这个世界,理应由我们这些、被证明拥有最优秀智慧、最强大力量的绝对精英,来进行引导和统治。”
“过去的一个世纪,我们做得很好。我们亲手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符合我们共同利益的世界规则。金融、科技、军事、文化……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有序地运行着。”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
“但是,任何试图挑战、甚至妄图颠覆这个规则的‘异端’力量,无论它来自世界的哪个角落,无论它披着什么样的外衣,都必须,也必然,会被我们,毫不留情地……彻底碾碎!”
格林没有再进行任何多余的铺垫,他知道,在座的每一个人,时间都无比宝贵。
他轻轻一挥手。
会议圆桌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立刻浮现而出。影像中,开始快速地播放着所有关于“神谕军工”的绝密资料。从那个神秘的暗网网站,到“幽灵”外骨骼的战斗视频,再到“哨兵”机枪塔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屠杀萨赫曼装甲旅的、最清晰、最震撼的作战录像。
影像无声地播放着,但其内容,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冲击力。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壁炉中,那燃烧的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格-林看着在场众人脸上,那或多或少都有些凝重的表情,用一种平静到近乎于危险的语调,缓缓说道:
“先生们,正如你们所见。”
“一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幽灵,一个我们棋盘之外的、不速之客,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世界里。”
“我个人认为,这,可能是自当年那头红色巨熊(苏联)轰然解体以来,我们所共同建立的、这个来之不易的‘世界秩序’,所面临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词语。
“……最-为严峻的一次……挑战。”
长久的沉默。
突然,一声充满了不屑和暴戾的冷哼,打破了这份沉寂。
詹姆斯·“疯狗”·卡特将军,那双如同猛兽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全息影像中,那辆被贫铀弹幕,如同撕开罐头般,轻易撕碎的、鹰国最先进的m1A2主战坦克(萨赫曼军队装备的猴版)的画面。
他脸上的那道狰狞伤疤,因为肌肉的抽动,而变得如同蜈蚣般扭曲。
他缓缓地,从那如同王座般的扶手椅上,站了起来,那魁梧的身躯,投下了巨大的、充满了压迫感的阴影。
“挑战?”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又充满了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阿奇博德。”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点了点画面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坦克残骸。
“这不是挑战。”
“这,是……宣战!”
随着他最后一个单词的落下,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被抽干了温度。
变得无比的冰冷,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