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正是水稻灌浆的关键时节,田里的稻谷刚抽出沉甸甸的稻穗,亟需充足的光照和适宜的水分,既怕干旱,更怕积水淹了根系。苏清鸢家的三亩水田紧邻着苏老实家的地,中间隔着一条半尺宽的田埂,这田埂是祖辈传下来的,两家共用了几十年,一直相安无事。
可近来,苏老实夫妇看着苏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林氏摆摊卖布偶赚了不少钱,苏清鸢“共享育苗”让乡邻们都念着好,连苏明轩都成了村里夸赞的“小英雄”,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他们总觉得苏家是“走了运”,凭什么自家还守着几亩薄田,日子过得紧巴巴?思来想去,竟琢磨起了歪主意。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第二天一早,苏清鸢跟着苏父去田里查看水稻长势,刚走到田埂边,就发现不对劲——自家田里积了一层水,稻穗被泡得有些发蔫,而苏老实家的田却干爽适中。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看,苏清鸢顿时皱起了眉头:两家交界的田埂上,被人偷偷挖了一道两尺长、半尺深的沟,苏老实家田里的雨水,正顺着这道沟往自家田里灌!
“肯定是苏老实夫妇干的!”苏父气得脸色发青,卷起裤腿就要往苏家田里冲,“我去找他们算账!”
苏清鸢连忙拉住父亲:“爹,别急,咱们先去跟他们理论,要是他们不认,再想别的办法。”她知道苏老实夫妇向来胡搅蛮缠,硬碰硬只会白费口舌,得找个能说理的地方。
父女俩来到苏老实家,正巧苏老实和王翠花正在院子里吃饭。看到他们,王翠花立刻放下碗筷,脸上堆起假笑:“哟,是清鸢和苏大哥啊,快进来坐,吃饭了没?”
苏父没心思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苏老实,你别装糊涂!你家田埂上的沟是不是你挖的?把雨水都引到我家田里,你想淹坏我家的水稻吗?”
苏老实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苏父,王翠花却梗着脖子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苏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田埂是公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我爱怎么挖就怎么挖,雨水流到哪是天定的,跟我们有啥关系?说不定是你家田地势低,自己积的水呢!”
“你胡说!”苏父气得发抖,“两家田埂几十年都好好的,怎么偏偏昨天刚下过雨,就多出一道沟?你要是不把沟填上,咱们今天就没完!”
“填沟?凭啥啊!”王翠花撒起泼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喊,“我看你们就是日子过好了,想欺负我们老实人!不就是流了点水吗?能淹坏多少稻子?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我告诉你们,这沟我就不填,你们能奈我何!”
苏清鸢看着王翠花耍赖的模样,知道再吵下去也没用,拉了拉苏父的胳膊,冷静地说:“爹,咱们别跟他们争了,去找村长评理。”
王翠花一听要找村长,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强硬:“找就找!村长来了,我也是这话,田埂是公家的,我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苏清鸢没再理会她,带着苏父转身就往村长家走。村长正在院子里编竹筐,见他们父女俩脸色不好,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苏大哥,清鸢,出什么事了?”
苏清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从苏老实夫妇的嫉妒,到夜里挖沟引水,再到刚才王翠花耍赖不认账,最后又说:“村长,现在正是水稻灌浆的时候,再泡上一天,我家这三亩稻子恐怕就要减产一半,这可是我们家大半年的收成啊!”
村长本就对苏老实夫妇游手好闲、爱占小便宜的性子不满,听说他们还故意挖沟淹别人家的田,顿时沉下脸:“还有这种事?走,我去田里看看!”
一行人来到田埂边,村长蹲下身查看那道沟,又看了看苏家田里被泡得发蔫的稻穗,脸色越来越难看。苏老实夫妇也跟了过来,看到村长严肃的表情,王翠花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还想狡辩:“村长,这沟真不是我们挖的,说不定是老鼠刨的……”
“老鼠能刨出这么整齐的沟?”村长打断她的话,指着沟的边缘,“你看看这沟,边缘平整,明显是用锄头挖的,还敢狡辩!”
苏老实见躲不过去,只好拉了拉王翠花的胳膊,低声说:“村长都看出来了,别犟了。”王翠花这才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村长站起身,对着苏老实夫妇厉声说:“苏老实,王翠花,你们俩太过分了!田埂是两家共用的,用来划分地界、排水防涝,哪能私自破坏?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心,故意挖沟淹了苏家的田,要是真把稻子淹坏了,你赔得起吗?”
苏老实夫妇低着头,不敢吭声。村长又转向苏清鸢父女,语气缓和了些:“苏大哥,清鸢,这事是他们不对,我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
说完,村长又看向苏老实夫妇,沉声道:“现在,你们立刻把沟填上,把苏家田里的水排干,要是稻子真有损失,你们必须照价赔偿。另外,我今天在这里立个规矩——村里所有共用的田埂、水渠,谁家都不能私自破坏、占用,若是违反,不管是谁,一律罚银一两,用来补偿受损的人家,还要在村里祠堂前罚站半天,让大家都看看!”
一两银子对苏老实夫妇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家半个月的开销了,还要在祠堂前罚站丢人,他们哪里敢违抗。苏老实连忙点头:“村长,我们知道错了,这就填沟,这就排水!”
说着,夫妻俩赶紧跑回家拿锄头,卖力地填起沟来。王翠花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埋头苦干,生怕慢了一步真要罚银。苏父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对村长说:“多谢村长,给您添麻烦了。”
村长摆摆手:“都是应该的,村里就是要讲规矩,不能让这种歪风邪气蔓延。”
苏清鸢也笑着说:“谢谢村长,有了这个规矩,往后大家就都能安心种地了。”
很快,沟就填好了,苏老实夫妇又帮着把苏家田里的水排干。苏父看着田里的稻穗,虽然有些发蔫,但及时排水应该不会有太大损失,也就没再追究赔偿的事。
这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大家都夸村长立的规矩好,也佩服苏清鸢遇事冷静,不跟胡搅蛮缠的人硬碰硬,而是找村长讲道理。苏老实夫妇经此一事,丢尽了脸面,往后见了苏清鸢一家,都绕着道走,再也不敢在田埂上做手脚,更不敢打苏家的歪主意了。
傍晚,苏清鸢一家坐在院子里吃饭,林氏笑着说:“多亏了村长,也多亏了鸢儿冷静,不然还不知道要跟他们吵到什么时候呢。”
苏父也点点头:“是啊,有了规矩,往后就省心多了。”
苏明轩举起筷子,笑着说:“姐姐最厉害了!以后谁要是再欺负咱们家,咱们就找村长,用规矩治他们!”
苏清鸢笑了笑,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她知道,在村里过日子,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矛盾,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懂得借助规矩、找对方法,才能既维护自己的权益,又不伤了邻里和气。看着院子里温馨的景象,苏清鸢心里很踏实,她知道,只要一家人团结一心,守着规矩,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