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通往长乐宫的密道内,烛火摇曳,映得太子的影子在石壁上忽明忽暗。他脚步匆匆,锦靴踏过潮湿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心中的焦躁像密道里的潮气,几乎要将他淹没——侍卫回报,李公公府中搜遍了每一个角落,别说关键密信,就连半张与东宫相关的纸片都没找到,只翻出些旧衣物和零散的银钱,仿佛李公公只是寻常搬家,而非“失联”。
“母妃!”太子推开长乐宫偏殿的暗门时,郑贵妃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捏着一支金步摇,却久久没有插上发髻。听到太子的声音,她猛地回头,鬓边的珍珠流苏晃出细碎的光晕,眼中却满是不安:“怎么样?找到李公公了吗?密信呢?”
“人没找到,信也没见着!”太子一把挥开上前奉茶的宫女,茶水洒在金砖上,氤氲出一片热气,“李公公府上像是被人翻过了,床底下的地砖都松动了,可就是找不到密信!母妃,你说会不会是靖王干的?他肯定查到了什么,不然李公公不会突然失联,绣娘也不会平白消失!”
郑贵妃手中的金步摇“当啷”一声掉在梳妆台上,她猛地站起身,华贵的宫装扫过桌边的烛台,烛火晃了晃,险些熄灭。“靖王……”她喃喃自语,指尖冰凉,“上次去探望太后,我见他脸色苍白,左臂还缠着纱布,看着确实像是重伤未愈。可现在想来,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像是在试探什么……难道他的伤,真的是装的?”
“十有八九!”太子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狠厉,“他定是早就怀疑我们,故意装病麻痹我们,暗地里却在查案!李公公是我们安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绣娘是制作毒香囊的人,这两个人接连出事,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若他真的拿到了密信,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我们就全完了!”
郑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梳妆台的边缘才稳住身形。她想起那些与李公公往来的信件,想起东宫库房里还藏着的毒粉,想起绣坊里没来得及销毁的绣样底稿——这些都是能置他们于死地的把柄,若是被靖王找到,别说太子的皇位,就连他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不行!必须立刻销毁证据!”郑贵妃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东宫库房里的毒粉,还有绣样底稿,你今晚就派人处理掉,倒进御河也好,埋进土里也罢,绝不能留下一点痕迹!还有我这里,与李公公的往来信件,除了已经送出去的,剩下的全都烧掉!”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还有那个苏清鸢!”
太子一愣:“苏清鸢?那个民间医女?她怎么了?”
“你忘了?”郑贵妃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太后的病,一直是她在治。上次我去太后宫,她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还故意提起‘草药的气味’,像是在暗示什么。若靖王在查案,这个女人定是在帮他!她多次入宫,既能接触到太后,又能接近靖王,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
太子恍然大悟,他想起上次在太后宫见到苏清鸢时的情景——那个女子穿着素色的衣裙,看似柔弱,眼神却异常清明,当时他只当是个普通医女,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她或许真的不简单。
“母妃说得对!”太子点头,语气变得更加急切,“我们不仅要销毁证据,还要派人盯着苏清鸢!她住在靖王府,肯定和靖王来往密切,只要盯着她,就能知道靖王的动向!若是她真的在帮靖王查案,我们就……”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满是狠厉。
郑贵妃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动她。她是太后的‘救命恩人’,陛下对她颇有好感,若是贸然动手,定会引起怀疑。我们先派人监视她,看看她和靖王到底在密谋什么。若是她真的掌握了我们的把柄,再想办法让她‘意外’出事,比如……在她给太后送药的路上,安排一场‘意外’。”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赞同:“还是母妃考虑周全。那我们就这么定了:今晚我派人销毁东宫的证据,你处理长乐宫的信件,同时派可靠的人手,分别盯着靖王府和苏清鸢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回报!”
郑贵妃点了点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取出一叠信件——都是她与李公公往来的密信,上面记录着毒香囊的制作、给太后下毒的细节。她看着这些信件,指尖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将信件递给身边的宫女:“把这些,全都拿到火炉里烧掉,一点灰烬都不能留下!”
宫女接过信件,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郑贵妃走到太子身边,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安抚:“别担心,只要我们销毁了证据,再盯紧靖王和苏清鸢,他们就抓不到我们的把柄。等过了除夕,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你就是太子,将来的皇帝,到时候谁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太子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的焦躁稍稍缓解。他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母妃说得对,我们不能慌,一定要稳住。今晚我们就行动,绝不能给靖王留下任何机会!”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确定了销毁证据的细节和监视的人手,太子才匆匆离开长乐宫,返回东宫安排。郑贵妃站在偏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却依旧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而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