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的清晨,清鸢院的竹帘刚被春桃轻轻掀开,院外便传来福伯恭敬的声音:“王妃娘娘,太后派来的李嬷嬷到了。”
苏清鸢刚梳理好长发,闻言便起身走到院门口。只见福伯身侧站着一位年过五旬的嬷嬷,身着深青色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支银质簪子,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却不失温和——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李嬷嬷,据说她在宫中待了三十余年,精通各类宫廷礼仪,曾教导过不少宗室贵女。
“老奴李嬷嬷,见过靖王妃娘娘。”李嬷嬷快步上前,对着苏清鸢行屈膝礼,动作标准流畅,语气恭敬却不谄媚,“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老奴,前来指导娘娘学习王妃礼仪,往后几日,老奴便在府中叨扰了。”
苏清鸢连忙侧身避开,伸手扶起李嬷嬷,语气温和:“嬷嬷不必多礼,劳烦您专程从宫中赶来,还请进屋坐。春桃,快沏一壶雨前龙井来。”
“娘娘客气了。”李嬷嬷跟着苏清鸢走进正厅,待侍女奉上茶水后,才开门见山,“太后娘娘说,娘娘虽品性端正、功绩卓着,却未曾系统学习过宗室礼仪。如今娘娘已是靖王妃,日后需频繁出席宫廷宴席、接见王公贵族,熟悉礼仪既是对他人的尊重,也是维护靖王府与皇室的体面。老奴此次前来,便是要将最基础的见客礼仪、宴会礼仪、祭祀礼仪一一教给娘娘,还望娘娘莫嫌老奴严苛。”
苏清鸢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眼神已变得郑重:“嬷嬷放心,我明白礼仪的重要性,定会认真学习,不辜负太后娘娘与嬷嬷的费心。”
“娘娘有这份心就好。”李嬷嬷满意地点点头,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本线装书,递给苏清鸢,“这是《宗室礼仪规范》,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类场合的礼仪标准,娘娘空闲时可多翻阅。今日我们先从‘见客礼仪’学起,这是最基础,也是日后用得最多的礼仪。”
苏清鸢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认真倾听李嬷嬷的讲解:“见客礼仪首要讲究‘分场合、看身份’,面对不同身份的人,礼仪的幅度、语气、称呼都需有所不同,既不能过卑失了王妃体面,也不能过傲显得无礼。”
李嬷嬷站起身,走到厅中开阔处,开始示范第一种礼仪:“首先是面对王爷、帝后时的屈膝礼。行礼时需双脚并拢,膝盖微屈,身体前倾约三十度,双手交叠于腹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指尖不能超过裙摆。眼神需平视前方,不可低头或抬头,语气需恭敬温和,称呼陛下为‘陛下’,太后为‘太后娘娘’,王爷为‘王爷’。”
她一边说,一边缓慢地演示动作,将每个细节都讲解得十分细致:“娘娘看,膝盖弯曲的幅度要适中,过大显得卑微,过小又显得敷衍;双手交叠的位置不能太高或太低,刚好在腹部位置最为得体;身体前倾时要保持腰背挺直,不可弯腰驼背。”
苏清鸢认真观察着李嬷嬷的动作,将每个细节都记在心里,然后站起身,学着李嬷嬷的样子尝试行礼。可刚一屈膝,便觉得动作僵硬,双手的位置也有些偏差,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还是太生疏了。”
“娘娘不必着急,初学礼仪都是如此。”李嬷嬷耐心地走上前,轻轻调整苏清鸢的姿势,“膝盖再弯一点,对,保持腰背挺直,双手再往下挪一点,很好……就是这样,多练习几次就熟练了。”
苏清鸢按照李嬷嬷的指导,反复练习了十几次,动作渐渐变得流畅自然。李嬷嬷在一旁仔细观察,不时指出她的细微偏差:“娘娘这次的幅度刚刚好,但眼神要再平和些,不必过于紧张;双手交叠时指尖要并拢,不要分开……对,这次就非常标准了!”
掌握了面对帝后的礼仪后,李嬷嬷又开始讲解面对王公贵族的礼仪:“面对亲王、郡王等宗室亲王,屈膝幅度约二十五度即可,称呼需加上爵位,如‘瑞亲王殿下’‘荣郡王殿下’;面对国公、侯爵等勋贵,屈膝幅度约二十度,称呼为‘国公大人’‘侯爷’;面对命妇,如国公夫人、侯爵夫人,屈膝幅度与面对勋贵相同,称呼为‘国公夫人’‘侯夫人’,若对方是宗室命妇,需称呼‘夫人’后加上封号,如‘贤德夫人’。”
为了让苏清鸢更好地理解,李嬷嬷还特意举例说明:“比如见到瑞亲王,娘娘需行二十五度屈膝礼,开口称‘瑞亲王殿下安好’;见到英国公夫人,需行二十度屈膝礼,称‘英国公夫人安好’。切记不可混淆称呼,也不可弄错礼仪幅度,否则容易让人觉得娘娘不懂规矩。”
苏清鸢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及时提问:“嬷嬷,若是遇到身份特殊的人,比如既是宗室又是勋贵的,该以哪个身份为准呢?”
“娘娘这个问题问得好。”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遇到这种情况,需以‘宗室身份’优先。比如镇国公同时是皇帝的堂兄,按宗室身份是郡王品级,此时娘娘便需以面对郡王的礼仪相待,称呼为‘镇国公殿下’,而非‘镇国公大人’。”
苏清鸢恍然大悟,连忙在笔记本上补充记录。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她跟着李嬷嬷反复练习不同场合的见客礼仪,从屈膝幅度到双手位置,从眼神姿态到称呼语气,每个细节都力求标准。期间春桃几次进来想请她们用膳,都被李嬷嬷摆手拦住:“礼仪学习最忌半途而废,等娘娘把今日的内容掌握了再用膳也不迟。”
苏清鸢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学得越发专注。她知道,这些礼仪看似繁琐,却是融入宗室圈层的必经之路,更是对他人的尊重。直到午时过半,她终于能熟练完成不同场合的见客礼仪,连李嬷嬷都忍不住称赞:“娘娘悟性极高,换作旁人,至少需五日才能掌握这些基础动作,娘娘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十分熟练,实在难得。”
接下来的两日,苏清鸢更是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礼仪学习上。每日清晨天不亮,她便在院子里对着铜镜练习屈膝礼,调整姿态;午后则跟着李嬷嬷学习语气与称呼的搭配,练习如何在保持温和的同时不失王妃的威严;傍晚空闲时,还会翻阅《宗室礼仪规范》,将书中的要点与李嬷嬷的讲解相互印证。
春桃看着苏清鸢对着铜镜反复调整动作,额头上渗出细汗也不肯休息,忍不住劝道:“娘娘,您歇会儿吧,这礼仪也不是一天就能学会的。”
苏清鸢却笑着摇头,对着铜镜再次屈膝:“越是基础的东西,越要练到熟练成自然,日后遇到客人,总不能还要回想该弯多少度膝盖吧?”
第三日午后,李嬷嬷再次考核苏清鸢的见客礼仪。从面对帝后的标准屈膝礼,到面对国公夫人的礼仪,再到面对普通宗室的称呼,苏清鸢都应对得从容得体,动作标准流畅,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连眼神都带着自然的温和与威严。
李嬷嬷看着眼前的苏清鸢,眼中满是欣慰:“娘娘进步之快,超出老奴的预料。如今娘娘已掌握了见客礼仪的精髓,往后再学习宴会礼仪、祭祀礼仪定会更加轻松。假以时日,娘娘定能成为人人称赞的贤德靖王妃,太后娘娘也能放心了。”
苏清鸢对着李嬷嬷行屈膝礼,语气真诚:“这都是嬷嬷教导得好,若不是您耐心指导,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快。多谢嬷嬷。”
“娘娘不必谢老奴,这都是老奴的本分。”李嬷嬷侧身避开礼仪,笑着说道,“明日我们开始学习宴会礼仪,包括入座顺序、敬酒姿态、与宾客交谈的分寸,这些在日后的宫廷宴席上都用得上,娘娘今日可先歇息,养足精神。”
苏清鸢点头应下,送走李嬷嬷后,走到窗边看着院中的草药。夕阳的余晖洒在草药上,泛着温暖的光泽。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靖王妃玉佩,心中满是安稳——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成为更好的自己,不仅是为了萧玦,为了靖王府,更是为了不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