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台过载的处理器，cpU烫得能煎鸡蛋，而沈倦清冽低沉的嗓音，就是唯一能让她这台破机器维持运转的散热器。
“所以，这个复合函数求导，关键不在于你背了多少公式，而在于理解它的‘链式’结构。”沈倦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点划，留下清隽的字迹，那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专注的、不容置疑的磁性。“由外而内，层层剥离，像解一道复杂的密码。”
他坐在她左手边，因为共用一张课桌讲解题目，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近乎危险的地步。林晚照甚至能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一点墨水和阳光的味道。她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完全盖过了晚自习教室角落里窃窃私语的背景音。
“宿主，你的心率已超过静息状态下正常值的45%，肾上腺素轻微升高。建议进行深呼吸，以避免因过度换气导致头晕，影响当前‘共同学习’任务效率。”系统那介于毒舌与关切之间的电子音适时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林晚照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闭嘴，我这是在学习的高原反应期！”
“理解链式法则，就像理解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沈倦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侧过头，那双总是盛着冰雪和星辰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有些慌乱的脸，“看似独立的存在，其实被无数看不见的‘链条’牵引、影响。找到那个关键节点，一切就迎刃而解。”
他这话……是在讲题，还是在说什么？
林晚照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攀升。自从系统发布了那个该死的【与目标人物沈倦进行连续三小时高效共同学习，任务奖励：“心流体验卡（数学专精）”x1，系统积分+500】任务后，她和沈倦这种“并肩作战”的时光就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折磨人。
折磨在于，沈倦是个极其严苛的“老师”，思路清晰，要求精准，绝不容忍任何模棱两可。而甜蜜在于，他所有的严苛，都包裹在一种不动声色的体贴里。他会提前帮她梳理好知识盲点，会在她卡壳时不着痕迹地递上台阶，会像现在这样，用一些近乎哲学化的比喻，帮她打通任督二脉。
“我……我好像有点懂了。”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聚焦在眼前的数学符号上，拿起笔，尝试着按照他指引的思路重新演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她内心躁动不安又努力压抑的旋律。
沈倦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落在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上，最后落在她握着笔的、纤细的手指上。那眼神里，欣赏的成分越来越多，甚至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对，就是这样。”当她终于独立推导出最后一步，沈倦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小，却瞬间点亮了他清冷的面容，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生。“林晚照，你很聪明。”
一句简单的肯定，却让林晚照心头猛地一颤，比得到系统奖励的提示音更让她悸动。
“叮——‘共同学习’任务进度（2.5\/3）小时。检测到目标人物‘欣赏’情绪值持续上升，额外奖励积分+50。宿主，请保持，胜利在望。”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如同救赎般响起，打破了自习室的静谧。周围的同学开始伸着懒腰，收拾书本，喧闹声渐起。
“还差半小时。”沈倦看了一眼腕表，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去图书馆？那里安静。”
他的提议理所当然，仿佛他们本该如此形影不离。林晚照的心脏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一本厚厚的英语词汇手册从桌肚滑落，摊开在地上。
两人几乎同时弯腰去捡。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手指。
微凉的，带着少年特有的骨感分明。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林晚照能清晰地看到沈倦近在咫尺的瞳孔，那里面不再是遥远的星河，而是映着她有些错愕的、清晰无比的倒影。他的呼吸似乎也滞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颤，却没有立刻收回手。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世界只剩下彼此交叠的指尖，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我……”林晚照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沈倦率先移开了手指，动作自然地将词汇书捡起，递到她手里。他的耳根，在教室白炽灯的照射下，似乎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走吧。”他站起身，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率先朝教室外走去，只是那背影，似乎少了几分平时的从容，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林晚照抱着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的书本，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警告：宿主核心温度异常升高，请及时补充水分，并注意调整情绪状态，避免影响后续任务完成。”
“要你管！”林晚照在心里羞恼地回了一句，赶紧抓起水杯，小跑着跟了上去。
图书馆的角落，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高大的书架投下阴影，将外界隔绝，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的声音。
最后的半小时任务时间，在一种微妙而粘稠的氛围中进行。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专注于各自面前的试卷。但空气里仿佛充满了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连在一起。他递过橡皮时，她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她轻声念出英语单词时，他会微微侧耳，仿佛在聆听什么美妙的乐章。
“叮——恭喜宿主完成‘连续三小时高效共同学习’任务！奖励‘心流体验卡（数学专精）’x1已发放至系统空间，积分+500已到账。额外奖励积分+50。检测到宿主与目标人物亲密度显着提升，解锁系统商城新物品：【记忆面包（碎片x1）】。”
脑海中响起的任务完成提示，让林晚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待在一起的理由，暂时消失了。
她偷偷抬眼看向旁边的沈倦。他正垂眸看着一道物理题，侧脸线条流畅而认真，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起头，目光与她撞个正着。
没有躲闪，没有尴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像藏了一片宁静的深海。
“任务完成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林晚照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以为他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她有些慌乱地点头：“嗯……今天的，搞定了。”
“看来我这个‘工具人’，用得还顺手？”沈倦的眉梢轻轻一挑，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戏谑。
林晚照的脸“轰”一下全红了。“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工具人……”
“不是吗？”沈倦放下笔，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姿态放松了些许，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脸上，“每次你那个‘系统’发布需要我参与的任务，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嗯，稀有道具。”
林晚照的心跳瞬间飙上了一百八。他怎么会知道？不，他不可能知道系统的存在。他只是在调侃，在试探！她强作镇定，梗着脖子反驳：“谁、谁看你了！我那是求知若渴的眼神！”
沈倦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那笑声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林晚照的耳膜。“好吧，求知若渴的林晚照同学，”他往前倾身，再次拉近了距离，声音带着气音，“那作为你‘专用’的稀有道具，我有没有额外奖励？”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带着薄荷糖的清凉甜香。林晚照的大脑彻底宕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看着他眼中那片深海里，翻涌起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而危险的漩涡。
“奖励……”她喃喃地重复，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比如，”沈倦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她的唇瓣，最终停在她的眼睛上，语气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诱哄般的温柔，“告诉我，你刚才偷偷看我，在想什么？”
他的问题直白而大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激荡起层层涟漪。林晚照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他那双眼睛里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空气都快要燃烧起来的时刻，林晚照放在桌下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了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小方块——是奶奶今天早上悄悄塞给她的，说是爷爷留下的老怀表，让她学习累了看看时间，注意休息。
奶奶……
一股混合着愧疚和温暖的情绪涌上心头，像一盆恰到好处的温水，浇熄了些许暧昧的燥热，带来了另一种沉甸甸的牵挂。
她猛地回过神，有些仓促地低下头，避开了沈倦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在想，奶奶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我有点担心。”
这个话题转得生硬，却成功地让沈倦眼底的漩涡平息了几分。他微微蹙眉，坐直了身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多了一份关切：“奶奶？她怎么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母亲还在等她，桌上放着温好的牛奶。
“回来啦？学习累不累？饿不饿？妈妈给你下点面条？”母亲放下手中的毛线活，站起身，眼角的皱纹里堆满了温柔和疲惫。
“不用了妈，我不饿，您快去睡吧。”林晚照心里一暖，同时又有些发酸。前世她忙于工作，常常忽略母亲的等候和关心，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重来一次，这点滴的温暖，都让她格外珍惜。
她端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下，温热的感觉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气和学习带来的疲惫。
“晚照啊，”母亲看着她，欲言又止，“你最近……和那个沈倦同学，走得很近？”
林晚照心里一紧，差点被牛奶呛到。“妈，您别乱想！我们就是……一起学习，他成绩好，帮我辅导功课。”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母亲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理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妈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沈倦那孩子……看着是挺优秀的。就是他家……”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拍了拍林晚照的手背，“高中最后一年了，学习是关键，但也要注意身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母亲的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林晚照心中因为被窥破心事而产生的些许慌乱。她用力点头：“我知道的，妈。您放心，我有数。”
她放下杯子，轻手轻脚地走向奶奶的房间。推开一条门缝，借着走廊的光，看到奶奶已经睡熟，呼吸平稳悠长。她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林晚照立刻呼唤系统。
“系统，调出商城，我要看看那个【记忆面包（碎片）】。”
一道淡蓝色的光屏在她眼前展开，充满了科技感。商城的物品琳琅满目，从各种学科的“心流体验卡”、“专注力提升药剂”，到类似“共情贴纸”（使用后可使目标人物在短时间内模糊感知宿主强烈情绪）这类看起来有点“不务正业”的道具，都需要消耗积分兑换。
新解锁的【记忆面包（碎片）】图标灰暗，显示需要集齐十片才能合成一块完整的面包，效果是“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记忆力，效果持续30分钟”。
“看来任重道远啊。”林晚照咂咂嘴，目光又落在了刚刚到手的“心流体验卡（数学专精）”上。这玩意儿可是刷题利器，用在刀刃上，效果堪比开了金手指。
她正准备退出系统，目光却被商城角落里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闪烁着微弱心形光芒的物品吸引——【心跳共鸣仪（试用版）】。
说明文字很简单：【使用后，可与指定目标建立微弱心跳共鸣，持续十分钟，同步率低于5%，效果仅供参考，娱乐性质，售价100积分。】
林晚照的脸又有点发热。这系统……怎么尽出些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娱乐性质……谁要玩这种心跳游戏啊！
她鬼使神差地，手指在【心跳共鸣仪】的图标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红着脸飞快地划走了。“我才不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晚照摊开数学试卷，准备利用睡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巩固一下今天沈倦讲解的内容。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因为他那些“链式”、“密码”的比喻，似乎真的变得亲切易懂起来。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指尖微凉的温度……不对！怎么又想偏了！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旖旎的画面甩出去，专注于眼前的题目。
时间在笔尖悄然流逝。当她终于攻克一道难题，满意地放下笔，准备洗漱睡觉时，放在桌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的短信。
来自——沈倦。
林晚照的心跳，瞬间再次失控。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微微颤抖地点开了那条信息。
信息内容很短，只有一行字，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
【关于今天在图书馆的那个问题，我想到了一种更优的解法。明天早上，小树林，当面告诉你？】
问题？哪个问题？是那道数学题……
还是，那个关于“偷偷看他，在想什么”的问题？
他这算是什么？邀约？试探？还是……仅仅是讨论学习？
林晚照握着手机，感觉那冰冷的金属外壳都快要被自己掌心的温度熨烫。她盯着那行字，反复看了三遍，仿佛要从字里行间 decipher 出他真实的意图。
窗外，月色如水，万籁俱寂。
而她的世界，却因为这条简短的信息，再次风起云涌。
去，还是不去？
明天的晨光里，等待她的，会是冰冷的数学公式，还是……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只为她泛起波澜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