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远点。\"
余歌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陆仁甲能听到。但语气里有种罕见的…厌恶？
她很少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大多数时候都是那种淡然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的平静。
但现在，她的声音里有了温度——一种冰冷的、拒绝的温度。
\"他的身上，\"余歌凑近陆仁甲的耳朵，呼出的气息依然是凉的，\"有股…谎言和背叛的、腐臭的味道。\"
【 全知者都说臭了，这得是多少层背叛才能熏到外神？ (°_°)】
陆仁甲愣了一下，然后理解成：\"哦，你是说这个演员身上有味道？确实，这种全身包裹的服装，肯定很闷。而且为了效果，可能喷了什么特殊的药水…\"
他体贴地把余歌往身后拉了拉：\"来，站我后面。我帮你挡着点，免得味道飘过来。\"
这个简单的保护动作，让余歌微微一怔。
她当然不需要保护。那个无面人，不过是奈亚拉托提普的一个低级祭司，为了获得力量把自己的面容献祭了出去。这种程度的存在，她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灰飞烟灭。
但陆仁甲的动作…很温暖。
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本能，让她想起了什么。
也许是很久以前，当她还不是全知全见的存在时，也曾有人这样护着她。
不，她一直都是这样。
从诞生之初就是门与钥匙的守护者，时空的主宰。
但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无面人走到高台中央，停了下来。
他慢慢抬起双手，袖子滑落，露出同样光滑无痕的手臂。
没有指纹，没有掌纹，甚至连关节的褶皱都没有。整条手臂就像是用白蜡浇铸出来的，在灯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
然后，他\"开口\"了。
没有嘴巴，但声音确实是从他脸部的位置发出来的。
那声音不像是从声带振动产生的，更像是直接在空气中生成，或者…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
\"欢迎…\"
声音很低，像是从深井里传出来的回音。
每个音节都拉得很长，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韵律。
\"欢迎来到…真实之夜…\"
【 真实之夜？一会儿你们就要知道什么叫真实了，希望不要当场疯掉 (╯°□°）╯】
\"今夜…面具将被撕下…虚假将被焚烧…只有真实…才能存活…\"
他的声音像是有实体，每说一个字，空气就震动一下。
有人开始捂住耳朵，有人开始后退，但更多的人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台词写得真中二，\"陆仁甲小声吐槽，\"什么真实之夜，什么面具撕下，感觉像是从哪个网络小说里抄来的。\"
李大壮在旁边疯狂点头，但不是赞同，而是紧张到极点的机械动作。
无面人从袍子里掏出一个东西。
是一本书。
黑色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但那种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一种会动的黑。
如果盯着看，会发现黑色在流动，像液体，又像烟雾，在封面上形成各种扭曲的形状。
他打开书。
书页是空白的。
但下一秒，文字开始出现。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像从纸张深处渗透出来的。
那些文字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扭曲的符号像是有生命的虫子，在书页上爬行、交织、变形。
\"哇，这特效…\"陆仁甲看得目瞪口呆，\"是电子墨水屏？还是什么AR投影？这也太逼真了吧！\"
【 那是《无面者之书》，记载着献祭面容的仪式，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那种 (?_?)】
无面人开始\"念\"起来。
还是那种没有嘴巴却有声音的方式。
但这次的语言更加古老，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时间的起点传来的。那不是人类的语言，甚至不是地球生物的语言。
随着他的吟唱，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不是热浪造成的扭曲，而是空间本身在变形。
墙壁开始呼吸，地板开始起伏，天花板像水面一样波动。整个废弃工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生物。
\"地震了？\"有人喊。
\"不是地震，\"另一个人的声音在颤抖，\"你看墙上…\"
墙上开始出现图案。
那些图案像是用血画的，但又不完全是血的颜色。
暗红中带着紫色，紫色中透着黑。图案的内容更加诡异——扭曲的人形、多眼的怪物、无法描述的几何形状…
每一个图案都在缓慢地蠕动，像是要从墙里爬出来。
\"余歌，\"陆仁甲转身，用身体完全挡在余歌面前，\"这个表演有点过了。虽然特效很厉害，但是太恐怖了。\"
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走。不看了。\"
余歌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男人，真的以为自己能保护她。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类，面对着能轻易撕裂现实的混沌祭司，却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面前。
这种勇气从何而来？是爱情？还是单纯的无知？
也许都有一点。
\"我没事。\"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 外神被凡人保护，这画面比任何恐怖片都魔幻。陆仁甲，你创造历史了 (￣▽￣)】
李大壮这时候已经彻底崩溃了：\"老陆，我们真的该走了！这不正常！你没发现吗？这根本不是表演！\"
陆仁甲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壮，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就是个沉浸式恐怖体验而已。你看，肯定一会儿就会有人跳出来说'just a prank bro'。\"
\"不是恶作剧！\"李大壮几乎是在嘶吼，\"你看看周围的人！\"
陆仁甲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群已经分成了两种状态。
一种是像他这样还在兴奋地拍照录像（虽然手机不亮）的普通人，觉得这是场精彩的表演。
另一种…眼神空洞，嘴唇微动，在跟着无面人一起吟唱。
那些跟着吟唱的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不是痛苦的扭曲，而是一种…狂喜？他们的眼睛开始翻白，身体开始抽搐，但嘴里的吟唱却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整齐。
\"这…\"陆仁甲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群体催眠？\"
他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太过分了！用催眠术让观众配合表演，这是违法的！我要举报！\"
说着，他真的掏出手机想要报警，但手机依然是黑屏。
\"算了，\"他收起手机，更加坚定地挡在余歌面前，\"余歌，闭上眼睛，不要看他。催眠术就是通过视觉和听觉起作用的。\"
余歌：\"……\"
她需要闭眼吗？
这个无面祭司的小把戏，在她眼里比儿童的过家家还要幼稚。
但看着陆仁甲紧张的样子，她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乖。\"陆仁甲伸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想。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