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下去,只剩下通红的炭火,映得铁锅底部泛着暖光。陆延正用锅铲刮着锅底的锅巴,动作慢悠悠的,刮下来的焦黄色碎渣落在碗里,发出簌簌的轻响。
“尝尝?”他把碗递过来,眼里带着点期待。锅巴还带着余热,嚼在嘴里又脆又香,带着淡淡的米香。“这是焖饭时特意多焖了会儿才有的,”他挠挠头,“你上次说喜欢吃带点焦味的,就想着试试。”
灶台上还放着刚温好的米酒,瓷碗里冒着细密的白汽。陆延拿起碗,往你面前推了推:“天冷,喝点暖暖身子。我加了点桂花,你闻闻,香不香?”米酒的甜香混着桂花的清芬,在鼻尖萦绕,抿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
墙角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最上面放着几根干透的松枝。“这松枝烧起来特别香,”陆延拿起一根凑近你,“上次你说烧柴的烟味呛人,我特意找了这种,烟少,还带点松脂的味。”松枝上还沾着点松针,轻轻一碰就掉落在灶台上,像撒了把绿色的碎星星。
你看着他蹲下身添柴,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睫毛的影子在脸颊上轻轻晃。“刚才炖的土豆快好了,”他忽然说,“用的是后院种的那种小土豆,皮特别薄,一抿就化,你肯定喜欢。”说着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土豆香涌出来,混着灶膛的热气,把整个厨房都填得满满的。
灶台上的搪瓷盆里,还泡着明天要吃的豆子,水面上漂着层薄薄的白沫。陆延伸手把白沫撇掉,“这种豆子得提前泡,不然煮不烂,”他认真地说,“明天早上给你做豆粥,加两勺红糖,甜甜的。”
炭火渐渐烧成了灰烬,陆延用铁钳把它们扒到一边,留出中间的空位。“这样余温能把锅烘干,”他解释道,“不然锅受潮会生锈的。”他的手指在锅沿上轻轻摸了一圈,像是在检查有没有擦干,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
窗外的风还在吹,屋里却暖融融的。灶台上的余温慢慢散开,混着食物的香气,像一双手轻轻环住了整个屋子,把所有的冷意都挡在了外面。
你蹲在灶膛边添柴,松枝在火里噼啪作响,爆出细碎的火星。陆延正弯腰查看灶台上的陶罐,里面咕嘟咕嘟炖着什么,香气顺着缝隙往外钻。
“别碰那松枝根,”他忽然回头喊你,“没干透的部分烧起来会炸火星,烫着手。”说话间,他已经走过来,用铁钳夹起你手里那截带着湿痕的松枝,扔进了灰堆里。
陶罐的盖子被蒸汽顶得轻颤,陆延伸手按住盖子,指腹蹭到滚烫的陶面,他“嘶”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侧耳听着里面的声响:“快好了,这野菌汤得用松枝火慢炖才鲜。”
你看着他指尖的红痕,刚想说话,就见他忽然直起身,往灶膛里添了把干柴:“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动静,你在这儿守着汤,我去看看。”他抓起靠在门边的柴刀,脚步放得很轻。
灶膛里的松枝还在燃烧,火光映着陶罐上的花纹,像在跳舞。你掀开盖子想看看汤,却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呛得直咳嗽——野菌的鲜、松脂的香,混在一起钻进鼻子,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小心烫!”陆延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点急促,“是王婶,她送了筐新摘的青菜来,说给汤里加两把更爽口。”
你探头往外看,他正帮王婶搬筐子,阳光落在他后背,松枝火的暖光裹着他的影子,踏实得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