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萧雨晴看着自己手机相册里,那张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火速保存下来的、充满了惊人视觉冲击力的照片,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几乎可以煎鸡蛋了。
不行……
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看到了……
不然……以她那个别扭又爱面子的性格……肯定会……恼羞成怒的吧?
抱着这种“做贼心虚”的、充满了“善意谎言”的想法,萧雨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指,不要因为紧张而颤抖。
然后,他点开和姬千鹤的聊天框,用一种故作轻松和无辜的语气,发去了一条消息:
“怎么啦?刚刚发了什么呀?我好像听到提示音了,但没来得及看,就没了。”
消息,发送成功。
几乎是秒回。
姬千鹤:“……没什么。手滑,发错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酷酷的、戴着墨镜的表情包。
萧雨晴看着她这句充满了“强装镇定”意味的、漏洞百出的敷衍,心里,又好笑,又觉得……可爱得要命。
他几乎能想象出,手机那头的她,此刻肯定是红着脸,一副“还好还好他没看到”的、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模样。
于是,他也配合地,回了一个“哦哦”的、看起来很乖巧的表情包,将这个充满了“意外惊喜”的小插曲,暂时地,翻了过去。
……
然而,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特别是,当说谎的那个人,是一个几乎不具备“说谎”这项技能的、纯情小白兔的时候。
第二天,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台。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微风,吹拂着两人额前的碎发。
气氛,本该是和往常一样,宁静而又美好的。
但……萧雨晴今天,却表现得,异常的……心虚。
他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地,不敢和姬千鹤对视。而且,还会时不时地,不受控制地,往她那被宽大的校服外套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的胸口……偷偷地……瞟上一眼。
然后,再做贼心虚地,立刻移开视线,脸颊,莫名其妙地,就红了。
他这点反常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姬千鹤那双堪比鹰眼的、敏锐的眼睛?
“你今天……怎么回事?”姬千鹤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审视的、充满了压迫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从早上开始,就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被她这么一问,萧雨晴那本就不太坚固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哗啦”一声,彻底崩溃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在姬千鹤那越来越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他最终,还是……缴械投降了。
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等待着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那……那个……姬千鹤……”
“昨天……昨天你发的那张照片……”
“我……我看到了……”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头都不敢抬,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已经快要把鞋尖给磨破了的帆布鞋。
天台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雨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那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完了……
她……她肯定……生气了吧……
就在他已经做好了要被姬千鹤狠狠地骂一顿、甚至是被她一脚从天台上踹下去的心理准备时……
头顶,却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努力想要压抑、却又没能完全压抑住的……轻笑声。
“噗……”
萧雨晴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他以为会勃然大怒的姬千鹤,此刻正单手捂着自己的嘴,那双总是充满了冷漠的黑色眼眸里,盛满了怎么也藏不住的、促狭的笑意。她的肩膀,甚至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你这个……傻兔子……”她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又怂又可爱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承……承认了就好嘛。”她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酷一点,嚣张一点。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像逗小狗一样,揉了揉他那头柔软的、粉色的头发。
“老娘……老娘苦练了这么久的训练成果,总算是……被你这个家伙,看在眼里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双依旧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粉红色眼睛,那颗总是充满了坚冰和火焰的心,不受控制地,又柔软了几分。
她凑近他,那双总是充满了不屑的、漂亮的眼睛,此刻却像两颗最璀璨的黑曜石,清晰地,倒映出他那张红扑扑的、傻乎乎的脸。
“谢谢你的夸奖。”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沙哑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磁性,“以后……要是想看,就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摸摸地看。”
她弯起唇角,那抹笑容,既有几分属于“鹤爷”的霸道,又有几分属于少女的、极其罕见的娇憨。
她低声,又补了一句:
“……不过啊,只能你看。别人……可没这个资格。”
说完,不等萧雨晴从这句充满了“独占欲”的、甜得快要让他当场昏厥过去的“虎狼之词”中回过神来,她就猛地转过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了毛的猫一样,头也不回地,飞也似地,跑掉了。
只留下萧雨晴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那颗因为她刚刚那番话,而疯狂跳动着、几乎快要融化了的心脏。
脸上,挂着幸福的、抑制不住的傻笑。
……
下午,体育课。
萧雨晴本以为,这节课,会和以往一样,在老师讲完解散之后,就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去树荫底下,聊聊天,划划水,轻松地度过。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
就在自由活动开始的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胳膊,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了。
是姬千鹤。
“走。”她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一个字。
“去……去哪儿啊?”萧雨晴看着她那不容置喙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姬千鹤没有回答。
只是拉着他,径直,朝着那个在萧雨晴眼中,堪比“魔鬼训练营”的、充满了各种“刑具”的……
体育馆,走了过去。
“……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跟我一起锻炼。”她将他带到一块空旷的垫子上,用一种堪比“魔鬼教官”的、充满了命令意味的语气,对他说道,“就从最基础的……热身和拉伸开始。”
于是,在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萧雨晴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他跟着姬千鹤,做了他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做过的、各种高难度的拉伸动作。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放了几百年的木头。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那可怜的筋骨,正在发出痛苦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啊……啊……不……不行了……姬千鹤……我……我的腿……要断了……”他趴在垫子上,像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咸鱼,上气不接下气地,哀嚎着。
“闭嘴。”姬千鹤蹲在他旁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按在了他那正在颤抖着的大腿上,帮他往下压,“才刚开始,就鬼叫。废物。”
虽然嘴上骂得凶,但她手上的力道,却控制得,极其的,小心。
在她的“帮助”下,萧雨晴的身体,被拉伸到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极限的角度。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角,飙了出来。
但是……
当他透过那模糊的泪光,看到姬千鹤那张虽然充满了不耐烦、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深的关切的侧脸时……
当他感觉到,她那只按在自己腿上的、充满了力量感的、温热的手掌,所传递过来的、那份坚定的、不容置喙的温度时……
他突然觉得……
自己身体上的这点酸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甚至……
在这种充满了“痛并快乐着”的、奇妙的感觉中,他还生出了一丝……极其荒唐的……
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