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以铁腕手段,将这些药材迅速、公平地配发到各个疫区,配合严格的隔离措施,原本汹汹的疫情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蔓延的势头,没有形成大规模的灾难。
当朝廷筹措的大批药材终于姗姗来迟时,澜州的疫情已然得到了有效控制,进入了稳定的治疗和恢复期。灾民的安置、尸体的处理、水源的净化等一系列善后工作,也在沈玦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推进。
历时三月,澜州的天,终于透出了亮色。
沈玦站在修缮一新的堤坝上,看着脚下奔流不息的江水,面容冷峻依旧,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戾气,终是淡去了几分。他铺开奏章,笔走龙蛇,向京城的皇帝呈报了澜州灾情、疫情均已得到有效控制,民生初步恢复的捷报。并在奏章末尾,恳请圣裁,将后续的灾区重建与疫情扫尾工作移交地方官员,他与安抚使陆文远即可返京复命。
消息很快通过官方渠道和私人信件,传回了京城。
陆府与永昌侯府,几乎同时收到了消息。
陆府上下自然是一片欢欣鼓舞。陆文远不仅平安无恙,更协同沈玦立下大功,陆家的地位必将更加稳固。陆夫人喜极而泣,连连念佛。
而永昌侯府内,气氛则要复杂得多。
侯爷沈崇看着官报,捋须沉吟。沈玦此行,功绩卓着,圣眷必然更隆,这对侯府而言是好事。但想到那个日益脱离掌控的世子夫人。她与沈玦之间那种微妙而危险的张力,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感到一丝不安。
主院王氏的房间里,则是另一番光景。听闻沈玦即将凯旋,她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阴沉与不甘。这三个月,她虽解了禁足,但是中馈未拿回来,只是一个毫无权利的侯爷夫人。她暗中的眼线隐约知道陆明璃似乎动用了大笔私产做了什么,虽不清楚具体,但结合此刻澜州疫情被快速控制的消息,她不难猜到,陆明璃必定是帮了沈玦大忙!
“好个陆氏!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仿佛已经看到,沈玦回来后,陆明璃的地位将更加不可撼动,而她这个正经婆母,只怕真要彻底被架空。
同样收到消息的平阳郡主,在安亲王府中摔碎了一套珍贵的茶具。沈玦要回来了,带着赫赫功勋回来了。可这份荣耀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她害怕沈玦回来因为上次茶肆的事情秋后算账。
澜州,钦差行辕。
沈玦正在做最后的交接。他看着那封由常青送来的、字迹清隽的信,又一次缓缓展开。三个月过去,纸张边缘已有些微卷,但那上面的字句,他早已熟记于心。
“偶备之物资……”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占有欲覆盖。这三个月,他身处险境,忙于政务,但那个身在京城,却能将手伸到千里之外,精准地给予他最关键支援的女人,其形象在他心中愈发清晰、深刻。
她不再仅仅是慈恩寺雨夜里那个让他心动的少女,也不仅仅是大哥名义上的未亡人、他欲夺取禁锢的所有物。她展现出了足以与他并肩的智慧、魄力和资源。这种认知,让他心中的渴望更加炽烈,也更加复杂。他不仅要她的人,似乎……也开始贪图更多。
“凌云,”他沉声吩咐,“准备行装,三日后,启程返京。”
“是!”凌云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大人,京中传来消息,平阳郡主似乎……有些不安分。”
沈玦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淬冰的利刃:“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他如今归心似箭,京中那些魑魅魍魉,若敢在他回去之前动她分毫,他不介意让这“功成返京”之路,再多染几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