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棂的身影如同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带着凝为实质的滔天杀意,直扑僵在原地的黑瞎子!他甚至直接放弃了黑金古刀,只是最简单、最粗暴的一记重拳,裹挟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向黑瞎子的面门!
黑瞎子在骤然降临的死亡威胁下,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拳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但张起棂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根本不容喘息!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每一击都精准地瞄准要害,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仿佛要将黑瞎子彻底砸碎在这片草地上!
“哑巴!你听我……”黑瞎子试图开口,但张起棂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记凌厉的鞭腿狠狠扫在他的腰侧,剧痛传来,黑瞎子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数步,喉头再次涌上腥甜。
他知道张起棂动了真怒,这是要下死手!求生的本能和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也被激发出来,黑瞎子不再试图解释,也开始全力反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拳脚碰撞发出沉闷可怕的砰砰声,每一次交锋都带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狠绝。
帐篷早已在打斗中彻底被撕碎、掀飞。两人从营地中心一路打出去,所过之处草屑纷飞,地面都被踩踏出深深的痕迹。激烈的打斗声在寂静的草原夜空中传出老远。
解雨辰将言十七严严实实地裹住,试图将他抱起远离那疯狂的战圈。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看着言十七苍白的脸色和颈侧刺目的痕迹,眼中充满了心痛与暴怒,声音却极力保持平稳:“十七,别怕,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
然而,言十七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惊人。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道如同凶兽般搏命厮杀、正不断向着某个危险区域移动的身影上——正是之前他严厉禁止黑瞎子靠近的那片地带!
“阻止他们!快!不能进黑灯海!”言十七的声音因虚弱和惊惧而嘶哑破裂,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黑灯海?”解雨辰一愣,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立刻意识到言十七语气中那非同寻常的惊惶。解雨辰瞬间意识到 ‘进入黑灯海’的严重性远超寻常争斗。他猛地转身,朝着那两人厉声吼道:“住手!前面危险!回来!”
同时,他身形一动,急速冲向战圈,试图强行介入,分开那两个已经杀红了眼、招招致命的男人。
此刻,张起棂正一记狠戾的肘击砸向黑瞎子太阳穴,黑瞎子矮身险险避开,同时一记扫堂腿攻向张起棂下盘。张起棂跃起躲避,身在半空,另一腿已如同钢鞭般带着凌厉的风声踹向黑瞎子胸口!
黑瞎子瞳孔一缩,深知这一脚硬接不下,只能竭尽全力向后急退,试图卸力并拉开距离——而他后退的方向,正是那片“黑灯海”的边缘!
“不能退!”言十七见状,瞳孔骤缩,也顾不得自身剧痛和虚弱,猛地挣脱了解雨辰,竟强行扑了过去,想要将黑瞎子推开或者拦住!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也低估了两个杀红眼的顶尖高手战斗时产生的破坏性力场!
就在他踉跄着冲入两人战圈边缘的刹那——
张起棂那凌厉无比的一脚虽然因为黑瞎子的急退而未能踢实,但带起的劲风和不稳定的气流,却狠狠扫中了试图插入其中的言十七!
同时,黑瞎子为了全力躲避,向后猛退的手臂也无意中重重撞在了言十七的身上!
两股巨大的、方向不同的力量瞬间作用在了猝不及防的言十七身上!
“唔!”言十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本就虚软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这两股交错的力量猛地掀飞出去——
而他所飞出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那片被他要求不要靠近的“黑灯海”!
“十七!!”解雨辰目眦欲裂,惊恐万分地嘶吼出声,拼命向前扑去想要抓住他,却只指尖擦过了袍角!
张起棂和黑瞎子也在这一刻看到了言十七被他们误伤击飞的景象,两人脸上疯狂的杀意和愤怒瞬间被极致的惊骇所取代!几乎同时想要收手去救——
但一切都太晚了。
言十七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落下去——
正好落在了那片“黑灯海”的区域之内!
就在他身体接触那片土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周围的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一种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压力骤然降临!那种直刺灵魂深处的、低频的嗡鸣似乎响彻每个人的脑海,强制性的“天授”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间向他涌去,要将他所有的意识、情感、记忆尽数抹除!
然而,就在这股恐怖力量即将触及言十七核心的刹那——
他胸口贴身嵌藏的那枚陨玉,再次迸发出光芒!以一种温润却极其坚韧的、如同水波般的幽蓝色光晕,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个淡淡的光茧,将言十七勉强包裹其中!
那强制性的“天授”力量与陨玉的光晕猛烈碰撞、交织!陨玉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黯淡,仿佛正在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抽取、消耗!它无法完全抵消“天授”,却以一种自我牺牲的方式,强行保住了言十七最核心的意识不被彻底格式化!
代价是巨大的。
言十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正在承受某种极致的痛苦和抽搐。他脸上血色尽褪,变得透明一般苍白,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他能感觉到自身的力量——那属于自身的、磅礴的精气,正通过陨玉被疯狂地汲取、消耗,用以对抗那可怕的“天授”!
整个过程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几秒内。
在外人看来,就是言十七落入黑灯海后,身体猛地一僵,胸口泛起一阵急促闪烁又迅速黯淡的蓝光,随即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倒下去,但那双眼睛却并未变得完全空洞,只是充满了极致的疲惫、虚弱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十七!”解雨辰惊骇万分,就要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别…过来……”言十七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阻止了解雨辰、以及同样想要冲过来的张起棂和黑瞎子。
他不能让他们也踏入这片绝地。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每一次移动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他靠着那残存的、被陨玉拼命保下来的微弱意识,以及一种惊人的毅力,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外爬。
动作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似乎让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那枚陨玉的光芒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紧贴在他胸口,仿佛一块普通的石头。
张起棂、黑瞎子、解雨辰三人僵立在黑灯海的边缘,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们眼睁睁看着言十七以那种近乎折磨的速度艰难移动,却不敢再踏前一步,生怕引发任何不可预料的变故,只能将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几米的距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当言十七的手指最先触碰到黑灯海之外的正常草皮时,三人几乎同时动作!
解雨辰最快,他猛地俯身,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言十七已经完全脱力、冰冷不堪的身体从边缘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
就在彻底离开黑灯海范围的下一秒,言十七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软,头无力地垂落在解雨辰肩头,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脸色白得像纸,仿佛生命力已经被消耗到了极限。
草原的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剩下的三个男人围在昏迷的言十七身边,之前那你死我活的厮杀气氛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后怕、悔恨与无措。
张起棂看着言十七毫无生气的脸,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周身的气息压抑得可怕。
黑瞎子看着言十七颈侧那自己留下的、此刻显得无比刺目的红痕,又看看他此刻昏迷的脆弱模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崩溃的悔恨和茫然。
解雨辰紧紧抱着怀里冰冷轻软的身体,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抬起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依次扫过张起棂和黑瞎子。
一切疯狂的冲突,似乎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被迫按下了暂停键。
但谁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而昏迷的言十七,成为了此刻绝对的中心,也是所有矛盾与痛苦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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