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湿漉漉的我们。漂流河的水珠在皮肤上迅速蒸发,留下黏腻的盐分和……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橡胶鸭臭味。
我们站在水上乐园的出口,手里捏着那张湿漉漉、印着bb嘲讽笑脸的粉色卡片,以及头上、身上挂着的几只塑料小黄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深渊频道访问密钥:tmd-bb-IS-wAtchING-U~’……”玛修小声念着卡片上的字,脸皱成了一团,“前辈……这个密钥……看起来……不太正经?”
“哼!那个杂修!给的东西能有什么正经的!”幼吉尔暴躁地扯掉头发上的一只尖叫鸭,狠狠摔在地上(鸭子发出“嘎”的一声悲鸣),“浪费时间!”
“啊啦啊啦~至少我们知道了‘公司’在海底火山有活动呢~”玉藻前试图保持优雅,但不停滴水的振袖和粘在发梢的一撮粉色(?)让她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大姐姐我现在只想回迦勒底洗个热水澡,把这身鸭屎味冲掉……”魁札尔拎起泳衣一角,嫌弃地闻了闻。
“达芬奇亲,”我无视了身上的狼狈,接通通讯,“尝试用这个密钥接入‘深渊频道’。”
“明白!正在尝试……密钥格式校验……通过……信号模拟……连接中……”达芬奇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连接……成功?等等……这个信号……”
主控室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仿佛老旧电视雪花屏的噪音,然后……
【滋啦——!欢迎收听!‘bb亲的超级秘密(才怪)碎碎念频道’!】
【今日主题:‘如何优雅地气哭御主亲的一百种方法’!】
【第一条:在他洗澡的时候突然切断热水供应!】
【第二条:把他所有的内衣都换成荧光粉色的!】
【第三条:用扩音喇叭在迦勒底循环播放他小学时的羞耻日记!】
【第四条:……】
一个语速飞快、充满恶作剧兴奋感的、属于bb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喋喋不休地响起。
全体迦勒底成员:“…………”
“密钥是假的!”达芬奇亲崩溃地喊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深渊频道!是bb的恶作剧留言板!”
我默默关掉了通讯,将那张粉色卡片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走,回迦勒底。”我转身,声音平静,但后槽牙有点痒。
当我们重新脚踏实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虽然迦勒底也总是鸡飞狗跳,但至少这里的混乱是“家”的味道。而不是夏威夷那种带着阳光、沙滩、以及bb恶意玩笑的、令人身心俱疲的混乱。
“立香君!你们回来了!”达芬奇亲急匆匆地飘过来,然后猛地停住,捂住了鼻子“呃……你们身上……是什么味道?”
我们五个人,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泳衣(幼吉尔除外,他依旧穿着那件沾满巧克力酱的金色衬衫),浑身湿透,头发上、衣服上还挂着几只颜色各异的塑料小鸭,散发着漂流河的氯水味、橡胶鸭的塑料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甜品地狱的焦糖烤蛋糕味。
这形象,与迦勒底严肃紧张的备战氛围格格不入。
沿途的工作人员和从者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哇!你们去夏威夷开泳装派对了吗?”这是路过的伊丽莎白(她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被迫当dJ的惨痛经历)。
“哼!不成体统!”这是路过的南丁格尔,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立刻去医疗部进行全身消毒和防疫检查!尤其是你,立香!伤口沾水极易感染!”
“诶?有蛋糕吃吗?”这是闻讯赶来的阿尔托莉雅(Lancer),她盯着魁札尔泳衣上残留的一点奶油渍,眼睛发亮。
“达芬奇亲,”我无视了周围的骚动,“全面消杀和更衣后,会议室集合。我们需要复盘这次……‘行动’。”
一小时后。
我换回了迦勒底标准的制服(终于摆脱了那身泳装和橡胶鸭),坐在了会议室里。
气氛有些沉闷。
“所以……”达芬奇亲总结道,“本次夏威夷行动,主要成果如下:”
主屏幕上列出清单:
1. 确认bb位于夏威夷(大概)。
2. 获取虚假密钥一枚(已销毁)。
3. 获取bb单方面提供的、未经证实的情报三条: a. ‘公司’在海底火山有活动。 b. ‘公司’在逆向工程灵子转移。 c. ‘公司’对御主特别感兴趣。
4. 消耗大量qp用于购买泳衣、门票、以及赔偿水上乐园的‘小黄鸭爆炸案’损失。
5. 全员精神受到不同程度污染(包括但不限于:被bb戏耍的屈辱感、被伊丽莎白歌声摧残的听力、以及可能对塑料小黄鸭产生的ptSd)。
6. 带回伴手礼:塑料小黄鸭若干(已交由技术部分析其能量残留,虽然大概率只是普通塑料)。
清单读完,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真是……‘丰硕’的战果啊。”幼吉尔靠在椅背上,猩红的瞳孔里满是嘲讽。
“至少……我们知道了bb确实在躲着我们,而且她似乎……乐在其中?”玛修试图往好的方面想。
“妾身只觉得……身心俱疲……”玉藻前用扇子抵着额头,一脸憔悴。
“大姐姐我现在听到‘频道’两个字就头疼……”魁札尔揉着太阳穴。
我看着屏幕上的清单,沉默了片刻。
“情报未必全假。”我开口,“bb喜欢玩弄真相,但很少完全编造。‘公司’在海底火山的活动,以及他们对灵子转移技术的兴趣,需要重点监控。达芬奇亲,调整示巴的观测参数,加强对全球海底火山活动区域的能量扫描,尤其是非地质活动产生的异常信号。”
“明白!”达芬奇亲点头。
“至于bb……”我顿了顿,“暂时……搁置。她显然不想正面交流。继续追踪她的信号,但优先级下调。我们需要更专注于主线。”
“同意。”幼吉尔冷哼,“与其被那个杂修牵着鼻子走,不如加强自身。本王的宝库需要扩充针对那种‘公司’的武装。”
“技术部会加快对新装备的研发和测试。”达芬奇亲记录着。
“那么,会议结束。”我站起身,“各部门按计划行动。解散。”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背影都带着一丝被bb蹂躏后的疲惫。
我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没有回房间,而是习惯性地走向了训练区。
深夜的训练场依旧空无一人。我选择了最高难度的实战模拟,对手设定为……无限增殖的、穿着夏威夷衫、拿着水枪和奶油喷射器的bb像素人偶。
没有技巧,只有发泄式的、机械的劈砍和射击。汗水浸透制服,手臂的伤口在动作下传来刺痛。
直到最后一只像素bb在振动匕首下溃散成光粒,我才停下喘息,任由冰冷的训练场空气冷却发热的身体。
“前辈?”玛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杯水,脸上带着担忧,“您……还好吗?”
我接过水喝光,摇了摇头:“没事。”
“bb她……”
“她是一个变量,一个混乱的因子。”我看着训练场对面墙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无法预测,无法控制。但至少现在,她似乎更倾向于‘观察’和‘添乱’,而非真正的敌对。我们只能暂时忽略她,专注于能把握的事情。”
玛修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是!前辈!我们会继续前进的!”
我离开训练区,没有回宿舍,而是再次走向了那个很少有人使用的观星台。
推开气密门,冰冷的、近乎绝对的寂静和寒意包裹而来。巨大的玻璃穹顶之外,是漆黑丝绒幕布上镶嵌的、冰冷遥远的星辰。
孤独感,如同往常一样,悄然渗入。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我靠在护栏上,仰望着星空。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荒谬。疲惫。甚至有点屈辱。
但……似乎也并不全是坏事。
至少,它冲淡了南极冰原和提亚马特带来的那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用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提醒着我们,这个世界不仅仅有悲壮的牺牲和冰冷的阴谋,还有……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活生生的、闹腾的“意外”。
欢宴是他们的。
沉重是自己的。
但偶尔……被强行拉入一场荒诞的闹剧,似乎……也不赖?
至少,回到迦勒底后,听着阿尔托莉雅们为了厨房库存争吵,看着南丁格尔追着梅林打针,甚至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蛋糕香味……都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回家”的安心感。
我深吸一口观星台冰冷的空气,肺叶微微刺痛。
身后的气密门传来轻微的开启声。
我没有回头。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一件厚实的毛毯披在了我的肩膀上。
“前辈,”玛修的声音安静地响起,“天冷了。”
我拉紧毛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