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研究项目是不是有点超模？总给我一种内测版本的感觉。”
相比起L5之前的任务列表，L6的任务列表给纪熵一种奇怪的感觉，即只是提出了相关的想法，具体实现路线，乃至能否实现，都是一个未知数。
任务列表中，唯一一个算是比较正常的任务就是物质结构稳定场概念解析了。
目前任务的进度为30%。
点进去后，还能查看任务的详细情况。
其中包括静态时空隔离解的数学构建、动态扰动响应理论、量子场在固定弯曲时空背景下的行为等子课题。
而其他不正常的任务，甚至只有一个任务名。
例如超光速通信、时空撕裂、区域物理法则破坏等等。
这让纪熵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叔在一旁附和说道：“没错，肯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智慧整合系统后面标着试点两个字，我怀疑这系统根本就没做好。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只有区区见习研究员的水平！肯定是bUG！”
纪熵斜了大叔一眼，嘲讽道：“菜就多练。”
大叔捂脸，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吐槽道：“我总算知道烬昭为什么有毒舌属性了……”
“大叔，你说了啥？”
“没啥，”大叔一改刚刚悲愤的神情，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还有多少钱？”
纪熵沉思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可能还有一千多万吧……怎么了？”
是的，纪熵已经穷到只剩下一千多万了，自从大叔来了以后，无休止的挥霍他以前攒下的小钱钱，单单是月宫城糖果店金碧辉煌的装修，就花了九位数的资金。
加上其他花销，短短一年时间，纪熵以前做游戏积攒的财富从九位数缩水到了八位数。
“我建议你尽快花完，不然很快就要变成一堆无意义的数字了。”大叔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建议道。
“你只是单纯又看上什么了吧！？”纪熵已经无力吐槽了。
“怎么可能，”大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狡辩道：“后稀缺时代已经来临，虽然和其他文明相比，你们的后稀缺时代被高等文明围困。但！那也是后稀缺时代。”
“物质、能量、基础商品和服务已经变得极度丰富，基于生产-分配-交换的市场经济逻辑正在逐步失效，只不过现在还不明显，但改革是必须发生的，就看是主动改革还是被动调整了。”
纪熵歪着脑袋，脸上满是茫然的表情。
大叔叹了口气，反问道：“还记得索尔西斯的和平服吗？”
纪熵点了点头。
索尔西斯和平服目前剧情推进到星际文明阶段。
记得好像是采用了一种名为时间币的货币，而获取方式仅能通过创造性劳动、社区服务、知识贡献等方式获得。
“同理，你们文明应该是参考索尔西斯文明，并辅以自己文明的特色，正在准备进行试点改革。”大叔振振有词地说道。
“不能吧？一点风声我都没听到。”纪熵下意识地反驳道。
大叔摆了摆手，调出L1的任务列表。
“很寒碜的任务列表。”纪熵吐槽道。
大叔：“……”
“重点不在这里！”大叔点开其中一个任务，指着最下方的任务奖励，“你不觉得少了些什么吗？”
“少了些什么？”
任务奖励包含一个特定的成就、定制的称号以及用于等级晋升的声望值。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感觉少了什么。
“少了实物奖励，这里面全是精神层次的奖励。”大叔在一旁提醒道。
“对喔！”
大叔继续补充道：“这么明显的漏洞，系统设计之初不可能没有发现。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国家打算通过智慧整合系统这个平台，对旧时代的经济系统动手。”
“所以！钱要是不花，就变成一串没意义的数字了！”
纪熵幡然醒悟，惊呼道：“你说得有道理！”
“所以，把你剩下的钱给我，我有大用！”
一行纯白色的全息文字浮现。
【大叔，你不去卖保健品真的可惜了】
“……”
另一边，燕京一场闭门会议中。
参与会议的各方正在激烈争吵，而会议的内容，正是大叔口中的后稀缺时代经济系统。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贡献点和寿命捆绑？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名社会学教授拍着桌子，从他指着对面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他现在到底有多愤怒。
财政系统的研究员毫不示弱，目光死死地盯着教授：“将延长寿命的医疗资源分配给贡献高的个体，可最大化这些资源的投资回报率。高贡献者获得更长的工作寿命，能持续产生更多价值，形成贡献-长寿-再贡献的正向循环，提升整体经济动态效率。”
“新的经济系统还能自动筛选出高能力、高动机的个体，并给予其更长的寿命以持续发挥作用。这相当于一种高效的人才识别与保留机制，有助于将关键人才集中在最重要的战略项目上。”
“此外，预期寿命与个人努力挂钩，会激励个体加大对教育、技能培训和健康维护的投资，以提高自身生产力，从而提升社会整体人力资本质量。”
“如今我们被困于一隅之地，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放你（消音），人生而平等是我们文明的基石！你的做法无疑是摧毁了这块基石，将社会分裂为长寿神族和短命凡人，进而产生根本性的对立和仇恨，你信不信等我们消灭那个高等文明后，下一秒华夏文明就会爆发内战！甚至因为内战而灭亡！”
“我信！”
“你……”
研究员十分果断地承认，将教授已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张明远看着争吵了两人，无声地叹息。
从纯粹的经济理性出发，贡献点绑定寿命在短期内是危机下激发极限生产力和集中资源的猛药，但代价几乎是毁灭性的。
如果真的要执行这套经济系统，华夏文明将会变成一个由恐惧驱动的蜂巢，并在外敌灭亡的顷刻间，自我灭亡。
研究员继续补充道：“但是，现如今能与贡献点相捆绑的东西并不多，教育层面，我们推进全民免费个性化定制教育制度，无法做到利用父母贡献点，让子女进入文明传承精英学校的资格的方案。”
“安全层面，幕后一方提供了绝对防御，而我们提供了人人都可以进入的方舟避难所。”
“居住层面更是可笑，随着月球新城开建，火星重启计划持续推进，我们的人口根本跟不上我们开发行星的速度。更不要说我们还有即将建成的，有居住区的火星轨道环。”
“如果贡献点不与人为制造的稀缺资源强绑定，我们自身的经济系统会率先崩溃，进而引发各种社会学问题，在这方面想来你比我更清楚后果。”
“而生物医学类科技，目前还有很多只在内部实验的技术，完全可以成为贡献点的硬锚点。”
“同时，我也同意您的观点，人生而平等是我们文明的基石。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文明的生存是我们的第一铁律。”
“除非，你们能找出一个更好的硬锚点，否则我们不排除强制推行这套方案的可能。”
研究员的表情严肃得可怕，仿佛就是一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彻头彻尾的冷酷疯子。
教授想反驳，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研究员说的都是事实。
现阶段之所以没敢推行贡献点经济系统，完全是因为成就、称号、声望这些奖励都是面向少数群体精神层面的软锚点，但在生死存亡的极端压力下，仅靠单一的精神激励是否足够驱动整个文明进行百年极限冲刺？
说实话，整个社会治理研究院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其实……我们还真有一个硬锚点，就看你们敢不敢用。”一名与会人员举手发言道。
“你是说百分百拟真度的虚拟世界？”
“对！”
生物医学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猛地站起身来反驳道：“我反对！如果要用那个作为硬锚点，还不如直接和寿命挂钩！”
“百分百拟真度的虚拟世界成瘾性问题至今都未解决，你们开放给顶尖科研人员使用，我们都安排了严格的心理测试才发放的名额，并且有监控人员实时监控，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就会强制其退出，并由心理医生介入。”
“虽说科研人员更专注于科研，目前使用的科研人员中尚未出现成瘾性的问题。”
“但是！普通人可不管这些。赚取贡献点，换取进入虚拟世界的时间，这不就是变相的社会性精神麻醉剂吗？”
“我们目前的研究数据表明，一旦开放百分百拟真度的虚拟世界，仅在虚拟世界中成为无所不能的神这一点，就预计会导致超过90%的用户产生成瘾性，由此产生的各种心理问题都是我们目前无法解决的。”
“唯独在这一点上，我们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经济系统改革是势在必行的，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找到硬锚点。
“那个……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和幕后一方商量一下？”情报小组负责人在陈战的示意下提醒道。
“能商量！？”
财政系统的研究员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负责人。
“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你想商量什么？”负责人反问道。
研究员不语，只是埋头在全息系统中翻找着什么。
片刻，一份有些简陋的经济系统预案被投影了出来。
“虽然考虑到幕后一方目前已下发的方案都没有撤回一说，但我们还是做了相关的方案。这是与目前玩家群体在现实世界中无限复活、免费星际战舰制造等相关福利挂钩的方案。”
“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第四天灾，但对于华夏文明整体来说，是一个相对完美的软着陆方案。”
“同时，相关管理交由幕后一方，我们不用担心出现不公平、不公正、人为操作等现象，还极大增强系统公信力。”
“您看……”
让幕后一方撤销现阶段的政策，改为新手福利免费提供基础部分，后续复活、星际战舰的建造均和贡献点挂钩。
如果贡献点归零，则无法再外出探险，但可以通过做任务逐步赚取需要的贡献点数。
如此一来，贡献点锚定的不是生存、也不是享乐，而是马斯洛需求金字塔顶端的自我实现与超越性需求。
守护文明、探索未知宇宙、创造历史，这无疑是最健康、最崇高的驱动力，也是目前近乎完美的硬锚点。
陈战没说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会议室内安静了约五分钟的样子，一行纯白色的全息文字浮现。
【请提供完整的可执行方案】
陈战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语气平静地说道：“幕后一方同意了。”
闻言，研究员松了口气，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和善，笑着和教授说道：“接下来的方案设计上，还请你们多多协助我们。”
教授点了点头：“会的。不然，我怕你这个疯子又做出不计后果的方案。而且……”
停顿了一瞬，教授继续补充道：“新方案虽然接近完美，但还是会催生探险阶级与家园阶级，我们需要设计配套的文化叙事，确保家园守护者的荣耀与星空开拓者的荣耀同等璀璨。”
研究员毫不在意教授的挤兑，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华夏文明能够健康地延续下去，只是出发点不同罢了。
研究员顺着教授的话，补充道：“确实，而且外出探索的玩家群体，贡献点获取速度将远低于从事研究的同胞们，我们需要将现在试点的智慧整合系统全面推翻并重新设计。”
夏区腹地，刚刚回到强人工智能项目组的周远猛地打了个寒颤。
经过简单的商讨后，研究员语气恭敬地向着纯白色的全息文字说道：“试点方案最晚三天内提交，完整方案最晚半年内提交。”
全息文字快速变化。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