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明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一种被人从里到外都研究透的无助。
他想起实验课上解剖过的小动物,他熟悉它们,高高在上,用冷漠理性的目光解构它们。
现在只不过是操作者成为了被操作者,他躺在冰冷的操作台,任人宰割。
“我说了,不必这么紧张。”男人轻笑,“我们需要简单的交流,让彼此更加了解对方。”
“如果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纪云明找回自己刻薄的状态,“我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
“当然,您有权了解我的底气,”他摊开双手,做出拥抱状,“你和我一样,我们,都会拥抱真理。”
他用纯白的面具对着纪云明,翠绿的瞳孔中满是冰冷的笑意,像是吐着信子的蛇,他走到门口,推门:“我以为您会先喝茶,看来事情有变。那就直接步入正题吧,跟我来。”
郑观棋碎碎念念:【好装——金闪闪,他好装。我现在扑过去把他面具丢掉的概率大不大。】
金闪闪平静:【住口,不要什么都叼。不然你异父异母的亲哥会当场暴毙。】
“那么,在去之前,这位小客人,是不是要现身呢?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他转身突然弯腰,从纪云明的口袋上把小渡鸦取下来,捏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翠绿的眼睛对上红色的。
“你发什么疯!”纪云明吓出一身冷汗,顾不上洁癖,伸手去抢小渡鸦。
男人轻笑,嗓音愉悦:“不解释一下为什么带外人过来吗?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藏有祸心?”
“这是我的异能——”
“收不回去的异能?我不记得你的异能有和渡鸦相关的。”
他用愉悦的眼神看着纪云明,手指收紧,像是要把小渡鸦活生生捏死。
【金闪闪——我要和他决斗,他完了——归一得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郑观棋在自己的记仇本上写写画画。
“呱——”
在渡鸦啼叫之前,他迅速松手,随后身体一顿,立在原地。
“嗯?言灵?”尽管身体动不了,他依旧不慌不忙,“还是什么?能让我研究一下吗?”
郑观棋落地,黑色的羽毛窸窸窣窣落下,化成无数只小乌鸦:“你完了——男鬼哥,我现在有点生气了。”
鸦群的视线转向戴着纯白面具的男人,无数双红瞳锁定他,男人不气反笑:“看来,我招惹了一个……小怪物?”
纪云明愣在原地,完全不理解事情的发展。一只小乌鸦拍拍翅膀飞到他面前,用喙轻碰他的额头,然后站到他的肩膀上,陪他一起观战。
“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总之我现在很生气,现在要么我揍你一顿,要么你被我揍一顿。”郑观棋双手掐腰,骂骂咧咧。
“不能不打吗?”男人手指轻动,“我可不是什么武力派。”
“你骗人,你刚刚还对我使技能,就你这种男鬼,死坏。看招!”乌鸦齐齐张嘴。
还没来得及来一曲大合唱,站在纪云明肩膀上的乌鸦眼睛突然开始流淌出鲜血,郑观棋制止住乌鸦的第二次啼叫。
“看来……他对你还是挺重要的?你那又是什么技能?预言?”男鬼又发出笑声,他突然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要不要休战?小渡鸦?在这里打起来,死的可不止我一个。”
【啧,好烦。我讨厌他!超级讨厌!】郑观棋大声和金闪闪嚷嚷。
金闪闪安慰他:【不气不气,我给他装检测器呢,以后咱们找机会揍他一顿。】
【好——】
郑观棋挥挥手,除了纪云明身上那只,乌鸦群消失。等纪云明肩膀上的乌鸦睁开流血的眼睛,郑观棋看向男人:“把你的破技能收回去,【未进的进化】,就是退化!大退化!”
男人咳了两声,收回技能:“啊……这个也知道吗?你的技能真的很多很好用,要不要加入我们?归一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我要当会长。”郑观棋看着乌鸦身上血迹消失,让最后一只乌鸦落在肩膀上,“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那么看来,我只能是副会长了?会长?”他笑得断断续续,夹杂几声咳嗽。
面板:方观南被动叠加度35%
“好恶心,”郑观棋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离我远点,男鬼哥。”
“好吧,会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方观南从定身状态恢复,双手一摊,走到纪云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你我才能活下来,作为谢礼,要不要参观我的实验室?”
“也离他远点!”郑观棋气得上窜下跳。
纪云明僵硬地转头,看着郑观棋,像看到平时撅着屁股乱跑闯祸的弟弟突然变成了打个响指就能毁灭宇宙的灭霸。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郑观棋忽然心虚,眼神飘忽:“内什么,你没做饭……反正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我就要来看看!”
“我记得我昨天说过,留了饭在冰箱,还给你留了钥匙和酒精。”纪云明面无表情,大脑一片空白,停止思考。
“我忘了!”郑观棋理直气壮地大声嚷嚷。
“哎呀——”方观南轻咳两声,“两位不打算理会我吗?”
乌鸦转头,血红的眼睛盯着方观南。
郑观棋回头,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和刚刚耍宝的表情不同,他嘴唇一张一合,无声警告:
离他远点。
方观南举手:“我可不敢有什么坏心思……咳咳……”
“最好是这样。”郑观棋龇牙,“少打我哥主意,你就是馋他身子。”
正在思考的纪云明:?
“不敢……咳……只是要提醒二位,我们耽误太长时间,一位不速之客要上门了。”
方观南指着纹丝不动的门口,绿瞳充满无辜:“小渡鸦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吗?你能看见的。”
郑观棋盯着他,突然伸手去够他的面具。方观南提前一步后退,邪恶的爪子和他的面具擦肩而过。
方观南站定:“生活还是要留有一点悬念的,不是吗?”
【很生气,好生气,再试一次——】
“咔哒”,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按下,穿着得体优雅的女人推门走进来,打断了郑观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