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无数道凌厉无匹的翠绿剑光撕裂长空,如同疾风暴雨般倾泻而至!青云剑宗的高手们终于杀到!为首的数位峰主皆是元婴巅峰乃至半步化神的修为,他们人未至,那凝聚了毕生修为的剑气已然化作一条横亘天地的青色剑河,带着斩断因果、诛灭邪祟的决绝意志,悍然冲入血云范围,直指司马九歌!剑河所过之处,翻涌的血云都被那锋锐无比的剑意暂时逼开。
“阿弥陀佛!”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方梵唱震天,无量佛光普照,驱散着弥漫的邪氛。罗汉寺的众高僧脚踏金莲,手持念珠、禅杖、降魔杵等法器,结成一座巨大的“万佛朝宗”大阵。一尊尊或慈悲、或威严的佛陀、菩萨、罗汉虚影在阵中显现,共同吟唱浩荡梵音,金色的“卍”字佛印如同漫天飞雪,带着净化、镇压、度化一切邪魔外道的磅礴伟力,向着血云核心缓缓压落。佛光与血云接触,发出“嗤嗤”的灼烧之声,相互侵蚀消磨。
一时间,青云剑宗的煌煌剑河与罗汉寺的浩瀚佛光,如同两把巨大的铡刀,从东西两个方向狠狠斩入血云,与中央的洛晓羽、以及勉强重整阵型但已伤亡不小的皇城大内高手们,形成了对司马九歌的合围之势!
司马九歌面对这四方合击,额间竖眼血丝疯狂蠕动,背后血色巨瞳光芒暴涨,将时间凝滞、加速、扭曲等各种诡异能力催动到极致,同时操控滔天血煞之力化作各种狰狞魔物、血色壁垒进行抵挡。双方的力量在血云之中激烈碰撞、爆炸,能量乱流撕碎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战场仿佛化作了混沌初开的熔炉,一时间竟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势均力敌!
然而,战场并非寻常之地,而是处于那诡异血云的笼罩之下!这血云乃血祭大阵的核心显化,无时无刻不在汲取着范围内一切生灵的血肉与魂魄。
尽管在场的青云剑宗剑修、罗汉寺高僧、皇城大内高手乃至洛晓羽,都修为高深,能够以自身灵力或佛法、剑意镇守己身,形成护体光华,暂时抵御这种掠夺性的吸收。但那种生命本源被丝丝缕缕抽离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消耗着他们的灵力与心神。护体光华在血云的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需要他们不断注入力量维持。长时间僵持下去,不等司马九歌动手,他们自己就会先被这血云耗干!
反观司马九歌,他立于祭坛之上,与血云同源一体。众人的抵抗,反而像是在为他“淬炼”更精纯的能量!那从四面八方艰难抵御汲取而逸散出的气血与魂力,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补充着他催动祖神残躯的消耗,甚至隐隐强化着他的气息。此消彼长之下,僵持对于司马九歌而言,反而是最乐见其成的优势局面!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大家坚持住!北境守军与北地妖修的联军正在全速赶来,马上就到!” 一名青云剑宗的长老一边奋力维持剑阵,抵御着血云的侵蚀和时间之力的干扰,一边以神念向众人传音,声音带着激励与笃定,“我青云剑宗有众多弟子随军在侧,与他们保持着特殊的剑心感应,能准确感知到他们的位置与速度!援军已近在咫尺!”
这个消息,如同在压抑的黑暗中投入了一缕曙光!
北境守军代表着赵国的凡俗巅峰军力与铁血煞气,而北地妖修则拥有诡异强大的天赋神通。他们的到来,不仅意味着生力军的加入,更关键的是,他们来自血云笼罩范围之外!他们的攻击可以从外部冲击血云,甚至可能干扰祭坛本身,为内部苦苦支撑的众人创造里应外合、打破僵局的绝佳机会!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原本因持续消耗而有些萎靡的气势再次提升了几分。他们必须撑到援军抵达的那一刻!
洛晓羽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识海中因力量消耗和血云侵蚀带来的眩晕感,目光更加锐利地锁定着司马九歌。她在等待,等待那个内外夹击、一举定乾坤的时机到来!
司马九歌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份变化,他额间竖眼的血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评估着即将到来的新威胁。
“还是要布置最完美的血祭才行啊。”司马九歌的余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洛晓羽身上,心中盘算着恶毒的计划。只要将这个真正的、活生生的“阴水之体”献祭,填补上血祭阵法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空缺,完美的阴阳五行循环便能彻底成型。届时,血祭的力量将发生质变,足以腐蚀、吞噬掉那层阻碍血云扩张的世界之力!一旦世界之力被破,血云将再无束缚,疯狂蔓延,覆盖整个赵国,乃至更远!而到了那时,这些修行者所谓的护体手段,在完美的血祭之力面前,将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现在的血云,只能吞噬普通生灵,但完美的血祭,将能消化一切!
他不再犹豫,趁着联军还在苦苦支撑,等待北境援军的间隙,猛地高举双手,以一种古老而诡异的腔调高声吟诵,如同在举行一场神圣而邪恶的仪式: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咒文响起的刹那,他背后那枚巨大的血色竖瞳猛然膨胀,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时间元理与血祭之力的奇异波动,如同水波般以竖瞳为中心,瞬间传遍了整个血云覆盖的区域!
这波动所及之处,空间的结构开始变得粘稠、异样!
几乎在这波动传开的同一瞬间,远在血云区域之外的墨清化身与因果祖神赵珩脸色骤变!
“他要强行催动残躯本源!”墨清化身目光一凝,指尖那道原本蓄势待发的青色流光不再迟疑,瞬间射出!这一次,他不仅牵动了小世界的世界之力加持,更是不惜代价,动用了自身对因果元理的领悟,将这道攻击“锚定”在了一个未来的时间节点——在那个节点,这道攻击必然命中司马九歌,无可躲避,无可防御!
赵珩(因果祖神)的动作同样迅捷,他无形的因果干涉也同步发出,同样锚定了一个必中的未来时间点,旨在扰乱司马九歌与祖神残躯的核心连接。
他们的应对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决绝,都动用了涉及规则层面的手段,力求一击必杀或中断其仪式。
然而——
就在他们攻击发出的下一刹那,异变陡生!
以司马九歌背后的血色竖瞳为中心,一道无形的领域极速扩张,瞬间笼罩了整个血云区域!
领域之内,所有的一切——咆哮的剑河、怒绽的佛光、翻腾的龙气、维持着防御姿态的众多修士、脸上带着惊愕与决绝的洛晓羽、甚至空气中飞扬的尘埃、逸散的能量光点……所有的一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凝固!色彩褪去,万物静止,构成了一幅绝对死寂、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时间暂停!”墨清化身与赵珩(因果祖神)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棘手与凝重。他们的攻击的确是“必中”,但前提是时间要流动到那个被锚定的“未来节点”。可现在,那片区域的时间本身被按下了暂停键,他们的攻击如同射入了时间的琥珀,根本抵达不了命中的那一刻!而他们此刻,一个只是化身,一个依附于虚丹境的肉身,若是贸然闯入那片时间静止的领域,只怕瞬间就会被定住,然后被司马九歌轻易解决。
“哼……呼……”时间静止的领域内,唯有司马九歌能够自由行动。他额间竖眼血丝狂舞,显然维持这种大范围的时间静止对他负担也极大,他微微喘息着,脸上却带着计谋得逞的狞笑,“这招时间暂停的消耗……真是巨大啊……收集来的血肉魂魄力量,差一点点就不够了呢……”
他的目光,越过凝固的剑光与佛影,最终落在了同样被定格在原地、脸上还带着惊愕表情的洛晓羽身上。
他一步步走向洛晓羽,脚步在死寂的空间中发出空洞的回响。来到洛晓羽面前,他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其上缠绕着足以撕裂神魂的污秽血光,没有丝毫怜悯,对着洛晓羽的心脏位置,猛地一插、一掏!
“噗嗤——”
在绝对静止的世界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和恐怖。一颗仍在微微搏动、萦绕着纯净水灵之气的心脏,被他硬生生掏了出来!而洛晓羽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定格时的姿态,甚至连伤口都来不及流血。
司马九歌看也不看那失去心脏的躯体,手持着这颗蕴含着“阴水之体”本源的心脏,转身走向中央祭坛。他将心脏精准地安置在祭坛上那个一直空缺的、代表着“阴水”的位置上。
“嗡——!”
当心脏与祭坛接触的瞬间,整个祭坛猛地一震!五行循环,阴阳交汇,终于在那一刻彻底圆满!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且带着某种完整规则意味的恐怖能量,自祭坛中心轰然爆发!
也就在这能量爆发的同一瞬间,时间暂停的效果,戛然而止!
“呃……!”
“怎么回事?!”
“我的力量……!”
时间的流动恢复,但一切都已经改变。联军众人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吞噬之力自血云中传来,护体灵光剧烈闪烁,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而那原本被世界之力定住的血云,边缘处开始剧烈沸腾,发出“嗤嗤”的腐蚀之声,那层无形的世界之力屏障,正在被迅速瓦解!同时,刚刚赶到的北地大军也在极速扩张的血云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完美的血祭,已成!
而司马九歌立于完美运行的祭坛之上,感受着那仿佛能掌控整个天地的无上力量,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此刻起,我便是此界主宰!万物,皆为我之食粮!”
洛晓羽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胸口是一个触目惊心的空洞,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司马九歌志得意满,狂笑着宣告自己成为此界主宰,完美血祭的力量开始腐蚀世界屏障,联军众人感到绝望吞噬之际——
那两道被“时间暂停”阻隔在外、早已锚定了“必中”因果与时间的攻击,终于穿透了时间的滞涩,在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如同早已等待猎物的毒蛇,精准无比地命中了目标!
“噗——!”
墨清化身所化的那道凝聚了世界之力与水之元理的青色流光,后发先至,在司马九歌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心神完全沉浸在掌控力量的狂喜之中时,毫无花哨地贯穿了他的胸口!
“呃啊!”司马九歌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转化为一声痛苦与难以置信的闷哼。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不断被水光净化、扩大的空洞,脸上写满了错愕与狰狞。这一击蕴含的净化与湮灭之力,正在疯狂破坏他刚刚获得的完美血祭之躯!
几乎不分先后,因果祖神赵珩的干预也彻底生效!
“咔嚓!”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脆响!司马九歌与那枚时间祖神残躯之间,那被赵珩早已标记出的、最脆弱的因果连接点,应声而断!
“不——!”司马九歌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他感觉到一股源自本源的剥离感。只见他额头上的那枚血色竖瞳,剧烈震颤着,硬生生从他皮肉中脱离,带着丝丝缕缕的血线与混乱的时间波纹,飞向了半空!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若有若无的水流闪过,仿佛来自天外,卷住了那枚试图挣扎的时间祖神残躯,下一刻,连同水流与竖眼,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是世界之外的青衣墨清本尊出手,将其收走。
而与此同时,那完成了使命的墨清化身,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消散。但在彻底消散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心脏被掏、生机急速流逝的洛晓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愫。
他轻声一叹,那即将消散的化身最终凝聚成唯一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无尽生机与水流本源道则的纯净水滴,如同拥有生命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洛晓羽胸口那恐怖的空洞处。
水滴融入的瞬间,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之力爆发开来,暂时封住了伤势,护住了她即将消散的神魂,强行将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维系住,不再熄灭。但这仅仅是续命,如同以无上神通打造了一个脆弱的躯壳,暂时容纳她即将逸散的一切,却远未达到治愈的程度。
世界壁垒之外。
青衣墨清摊开手掌,那枚兀自散发着不祥与时间波动的血色竖眼正被无数道清澈的水流道则紧紧封印着。他抬头望向上方那原本虚无的宇宙深空。
此刻,那里正有无尽的毁灭气息汇聚,一道道繁复、古老、代表着天道刑罚的暗紫色雷霆道纹,如同活物般交织、蔓延,瞬间布满了那片星空,锁定了青衣墨清!一股足以让星辰湮灭、让万物归墟的恐怖威压降临!
墨清知道,洛晓羽此番渡劫,引动倾世之劫,自身心脏被掏,本源尽毁,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已经是失败了,本该身死道消,重入轮回。而他,以灵圣之尊,强行插手,逆天改命,为她强行续命,让她得以继续这场本该结束的“转世劫”,这已然是严重违背了天地规则。
而这逆天之举的代价,便是——天罚!
面对那酝酿着毁灭力量的浩瀚天罚,墨清神色平静。他这具第二元神固然强大,不会在天罚下彻底湮灭,但也必然遭受重创,需要陷入极其漫长的沉眠来修复。
他没有丝毫犹豫,周身绽放出无尽的青色光华,主动迎向了那代表着天道怒火的雷霆道纹。
为了她,这份代价,他甘愿承受。
雷霆,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