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画室的天窗上，陆离站在画架前，指尖的颜料刀悬在半空。画布上未完成的肖像——那个站在雨中冷笑的少年侧脸，正随着他的颤抖一点点晕染开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SLc-1的实验数据备份在你那里？\"屏幕上是谢临川发来的简讯，附带一张照片：林清绾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输液管在苍白的手背下若隐若现。
陆离的喉咙发紧。他想起上周潜入谢氏集团大楼时，在谢临川办公室发现的那些病历复印件——每一页都盖着\"最高机密\"的红章，而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林清绾的名字。当时他拍下照片后立刻删除了访问记录，没想到还是被谢临川发现了。
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晴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陆离！出事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谢临川的人找到了我藏证据的U盘...\"
陆离猛地转身，调色板上的钴蓝色颜料溅落在白色衬衫上，像一滴凝固的血。他抓起桌上的瑞士军刀塞进裤袋：\"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苏晴摇着头，从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开暗色的痕迹，\"是林阿姨...她今早突然醒了，说梦见'窗边的男孩'要害我们...\"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护士就发现她枕头下藏着这个...\"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递到陆离面前，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SLc-1实验体编号04，记忆清除失败。\"
陆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他想起高中时林清绾母亲总爱戴的那条薄荷绿围巾，想起她每次见到谢临川时躲闪的眼神，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病床上老人颤抖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清绾...别相信...\"
\"现在怎么办？\"苏晴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谢临川的人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们说...说要把我们都做成'完美的作品'...\"
陆离突然笑了。那笑声让苏晴打了个寒战——就像高中时他在画室通宵后，对着未完成的画布突然发出的那种神经质的大笑。
\"正好。\"他把手机扔给苏晴，屏幕上显示着正在传输的进度条，\"把U盘里的东西发到所有主流媒体邮箱，包括谢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他走向画架，抓起那幅未完成的肖像狠狠撕碎，\"既然要玩，就把游戏彻底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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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里，程野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银行流水单。作为金融系学生，他花了整整两周时间才黑进谢氏集团的财务系统，而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数字让他浑身发抖——过去五年里，谢氏集团通过至少十二家空壳公司向海外转移了超过二十亿资金，而每一笔交易的审批人栏都签着同一个名字：谢临川。
\"找到了...\"他喃喃自语，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截取证据。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野本能地抓起桌上的美工刀转身，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了——是林清绾。
\"你疯了吗？\"她压低声音吼道，\"谢临川的人随时可能——\"
\"我知道。\"程野打断她，把电脑屏幕转向她，\"看看这个。\"他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转账记录，\"这些钱足够买下三所大学，或者...毁掉我们所有人的人生。\"
林清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其中一笔标注着\"项目SLc-1\"的交易，收款方是一家位于开曼群岛的医疗研究公司。记忆突然闪回十年前，母亲病床上那支奇怪的注射剂，还有谢临川站在病房外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们得报警。\"她听见自己说。
程野摇摇头：\"没用的。谢父认识所有高层。\"他调出另一份文件，\"但这里有他操纵高考分数线的证据——包括你当年被改动的志愿表扫描件。\"
林清绾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想起高考前夜母亲塞给她的那张\"保送推荐信\"，想起班主任暗示她\"金融系更适合女生\"时的眼神，想起谢临川递来的那支\"幸运薄荷糖\"...
\"还有这个。\"程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陆离让我转交给你的。\"纸袋里是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后，里面传出谢临川的声音：\"...林清绾比她母亲聪明得多，可惜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林清绾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录音笔里接着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谢临川低沉的笑声：\"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她签了那份金融系保送协议，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作品。\"
\"我们得阻止他。\"程野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今晚就去谢氏集团大楼——\"
\"不行。\"林清绾打断他，\"太冒险了。\"她想起苏晴发来的消息，想起母亲病床上苍白的脸，\"我们需要证据链。\"
程野突然笑了：\"巧了，我刚好有这个。\"他从内衣里掏出一个U盘，\"陆离刚才发来的，谢氏集团洗钱的证据。\"
两枚U盘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林清绾突然想起高中时五个人躲在天台吃冰淇淋的场景，想起谢临川突然出现并扔下的那颗薄荷糖——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精神控制药物的初次试验。
\"还差最后一块拼图。\"她轻声说，\"陆离电脑里那份SLc-1实验的原始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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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陆离正将最后一瓶SLc-1实验药剂注入输液袋。微弱的灯光下，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潮红，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十年来的实验数据加密打包。
\"你疯了吗？\"苏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临川的人马上就到——\"
\"正好。\"陆离头也不回地说，\"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作品'是什么样子。\"他把输液袋挂在生锈的铁架上，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
\"住手！\"苏晴扑上去想拔掉针头，却被陆离一把推开。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的笑容：\"你以为谢临川为什么给我开那么多'药'？那根本不是治疗抑郁症的药...是SLc-1的安慰剂对照实验！\"
苏晴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想起高中时陆离画室里那些诡异的画作，想起他总说\"颜料里有薄荷味\"，想起每次画完画后他都会消失整整一天...
\"实验体编号03...\"陆离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记忆清除成功率92%...但情感模块始终不稳定...\"
他的身体开始摇晃，针头从手臂上脱落。苏晴赶紧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陆离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
\"坚持住！\"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救护车马上就到...\"
陆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着...谢临川的弱点...\"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害怕...十七岁的夏天...那场运动会...\"
话音未落，地下室的门突然被踹开。刺眼的探照灯照亮了整个空间，十几个黑衣人持枪冲了进来。
\"游戏结束，陆同学。\"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程野那张熟悉的脸——如果那张脸没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话。
陆离笑了。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苏晴扑过来挡在他面前，看见程野举起的枪口在颤抖，看见探照灯的光晕里浮现出五个模糊的身影——那是十七岁的他们，在天台吃着冰淇淋，而谢临川站在阴影里，第一次对他们露出微笑。
\"原来...这就是...SLc-1...\"他的声音消散在雨声中，\"从来就没有...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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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清绾站在谢氏集团大厦的天台上。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手机屏幕上是程野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证据已送达所有媒体，包括国外主流报刊。谢父正在接受调查。\"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染血的借条复印件装进信封。十年前高考前夜，她在程野父亲办公室的废纸篓里捡到的这张借条，如今终于要物归原主——只不过收件人换成了警方。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林清绾按下了发送键。屏幕上跳出的\"已读\"提示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尘封的记忆——十七岁的雨夜，天台的薄荷糖，运动会上的成绩单...原来他们从来都不是受害者，而是自己命运的书写者。
她转身走向楼梯间，手机突然响起。是苏晴发来的照片：病床上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床头柜上摆着高中毕业照，而照片里五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十七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