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墨汁彻底吞没齿轮城边缘废墟。冰冷雨丝再次悄然飘落敲打生锈金属发出细碎连续声响完美掩盖细微动静。矿坑入口处那盏孤零零探照灯有气无力扫过泥泞地面光线在雨幕中变得模糊扭曲。
东侧岩壁下通风管道入口如隐藏在阴影中黑洞确实被一些废弃机械零件与矿渣部分堵塞但正如凌渊感知那样内部仍有可供一人匍匐通行空间。潮湿污浊带浓重铁锈与机油腐败气味空气从管道深处缓缓流出。
墨影如真正影子紧贴管道入口旁岩壁凹陷处。她外骨骼装甲深色涂层几乎完全吸收探照灯偶尔扫过微弱光芒。面甲上电子眼以极低亮度模式运转不断分析管道内部结构与前方可能存在陷阱。
“管道内部结构不稳定多处金属锈蚀严重。前方十五米有轻微塌方迹象但可绕过。无生命信号无主动监控设备。”她冰冷声在加密频道里响起语速极快清晰，“屏蔽场盲区确认。进入后跟紧我脚步绝对安静。”
在她身后凌渊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空气努力压下左臂伤口传来阵阵抽痛与因精神透支而产生轻微眩晕。他点头尽管对方背对他根本看不见“明白。”
墨影未再多说一字。她如液体般滑入管道入口动作轻盈得未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刮擦声都微不可闻。她外骨骼似乎具有某种吸附或悬浮特性让她在倾斜向下布满锈蚀凸起与油污管道内移动时保持惊人稳定与安静。
凌渊紧随其后。他的动作远不如墨影那般优雅无声每一次手脚并用在湿滑冰冷金属壁上寻找支撑点时都难免带起细微摩擦声与偶尔踢到小石子轻响。他咬紧牙关将心源流感知收缩到最小范围仅覆盖自身周围几米全力捕捉前方墨影移动时带起微弱气流变化与声音艰难模仿着她每一个落脚点与发力方式。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窄压抑。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墨影装甲上几个几乎不可见指示灯如微弱萤火为他指引方向。空气中弥漫异味几乎令人窒息。好几次凌渊左臂不小心碰到锈蚀管壁带来一阵刺痛触感他都强行忍住未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在缓慢而紧张爬行中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被发现潜在恐惧。
突然前方墨影毫无征兆停下举起右拳做出绝对静止手势。
凌渊立刻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紧贴冰冷管壁上。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声音。
加密频道里传来墨影压得极低声几乎如耳语“上方。巡逻哨。两人。距离三米。正在通过。”
凌渊立刻将心源流感知向上延伸果然“触摸”到两个模糊生命辉光正从他们头顶正上方某处地面走过沉重靴子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声响伴随含糊不清闲聊。
“……妈的此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知足吧好歹比在里面闻那股味儿强……听说三号堆那边又渗漏了好几个伙计身上起了红斑……”
声与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墨影再次打出“安全”手势凌渊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气。冷汗已浸湿他后背。
“继续。”墨影声依旧无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只避开一颗小石子。她再次无声向前移动。
经约十分钟令人神经紧绷爬行前方出现微弱来自矿坑内部昏暗灯光。管道开始变得宽敞一些出口就在前方被几张破烂金属滤网遮挡着。
墨影停出口阴影处电子眼仔细扫描外面情况。这里似乎是矿坑中层一设备维护间角落堆放一些废弃工具与零件空气中那股灵核垃圾特有混合辐射尘埃与化学试剂恶臭变得更加浓郁。
“安全。”她低声道然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滑出管道身体紧贴阴影处墙壁。
凌渊也艰难爬出半蹲在地贪婪呼吸着虽然污浊但至少没那么憋闷空气同时警惕环顾四周。此是一相对宽敞空间远处传来大型机械低沉嗡鸣与隐约人声。
墨影已开始下一步行动。她如融入环境变色龙沿墙壁阴影快速移动每一次都精准避开光线照射区域与可能监控角度。她甚至能利用远处设备运转时产生规律性噪音完美掩盖自己偶尔极其轻微脚步声。
凌渊努力跟上将自己感知发挥到极致。他不再仅仅依赖视觉与听觉更多是那种对能量流动与生命气息直觉性把握。
“左转绕过那堆集装箱后面有两个固定岗哨正在打瞌睡。”凌渊在频道里急速低语。
墨影毫不犹豫改变方向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集装箱阴影中。几秒后频道里传来两声极其轻微如布帛撕裂声响随后是重物被轻轻放倒声音。
“清除。”墨影报告简短至极。
他们继续向前推进。墨影负责物理路径上潜行与清除她的动作高效冷酷精准得令人心悸。凌渊则负责能量层面预警与指引他的心源流感知如无形雷达不断提前发现远处巡逻队能量陷阱波动甚至是通过墙壁传来模糊对话声。
“前方十字路口一队巡逻即将从右侧过来三人。速度较快。”
“右侧管道上方有一震动传感器覆盖范围五米绕行左侧。”
“注意那个高级义体守卫能量信号正在移动方向……朝我们这边来了！速度很快！”
最后一条预警让墨影动作瞬间凝固。她猛将凌渊拉进一堆放清洁工具狭窄壁橱里两人几乎紧贴一起屏住呼吸。
沉重带明显金属摩擦感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敲打在人心脏上。一高大近三分之二身体都经机械化改造身影从壁橱门外大步走过。他的一只电子眼闪烁冰冷红光扫过通道另一侧脸颊则覆盖着人造皮肤金属结构。他的能量场强大稳定带军用装备特有冷酷质感。
凌渊能清晰“感觉”到那强大能量场如实质般扫过他们藏身壁橱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墨影的手已无声按在腰间粒子振动刃上身体微微弓起进入最佳爆发姿态。
万幸那高级义体守卫似乎并未发现异常只是例行巡逻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通道另一端。
壁橱内两人依旧保持绝对静止直到凌渊在频道里用气声说“……走了。”
墨影这才缓缓放松下来。她侧过头幽蓝电子眼在极近距离看了凌渊一眼似乎对他预警准确性有了一丝新评估。
“干得不错。”极其罕见几乎微不可闻赞许从面甲下传出。
凌渊愣了一下未回应只微微点头。
“距离服务器仓库还有最后一段距离。中间需要穿过中央监控区外围走廊那里无遮蔽物但有三个旋转监控头。”墨影迅速回归任务状态“我需要你精确报出它们交叉盲区时间窗口。”
“交给我。”凌渊再次闭目全力感知。
五分钟后利用一仅有1.7秒完美时间差两人如两道贴地疾飞箭矢无声无息掠过那段毫无遮蔽走廊身影没入对面通道阴影之中。
最终一扇厚重带简易密码锁金属门出现在前方。门上喷涂着一红色危险废物标志与一代服务器机房闪电符号。
西北角服务器仓库。到了。
墨影检查了一下门锁电子眼中数据流闪过“简易数字密码锁。可暴力破解但会触发本地警报。需要密码。”
凌渊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金属门上心源流感知渗透进去尝试捕捉最近几次按键残留微弱能量痕迹与内部机械结构运动规律。
“试试……7左箭头39井号键。”他不太确定地报出一串数字与符号。
墨影毫不犹豫在密码盘上按下。
“嘀”一声轻响门锁上绿灯亮起。
门无声滑开一条缝隙。里面是排列整齐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运行嗡鸣声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
渗透阶段成功。
无声潜行者已然深入虎穴。真正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