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这日轮到林潇潇去寿康宫“值班”,她正安静地在偏殿帮着整理一些陈年的书稿,忽听得正殿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以及竹息姑姑焦急的轻唤:“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心口又闷了?”
林潇潇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书稿,快步走到正殿门口,并未贸然进去,而是恭敬地询问道:“竹息姑姑,可是太后娘娘凤体不适?需要臣妾做些什么吗?”
竹息姑姑正忙着给太后顺气,见是她,急声道:“林贵人来得正好,太后娘娘老毛病犯了,心口闷痛。快,快去小厨房看看温着的药好了没有!”
“是!”林潇潇应声,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小厨房。她检查了一下药罐,药已煎好,正温在热水里。但她没有立刻端过去,而是敏锐地注意到,太后这是急症,汤药见效慢,或许需要一些应急措施。
她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因为长期加班,有点轻微的心脏神经官能症,学过一些简单的穴位按摩来缓解心悸胸闷。其中,内关穴和膻中穴是比较有效的。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她端上药,快步回到正殿。此时太后脸色有些发白,靠在榻上,呼吸略显急促。
林潇潇将药碗递给竹息姑姑,然后跪在榻前,语气沉稳地说道:“太后娘娘,臣妾未入宫时,曾跟家中略懂医理的嬷嬷学过一点按压穴位的法子,或可暂缓心口闷痛。若娘娘信得过,容臣妾一试?”
竹息姑姑有些犹豫,看向太后。太后喘着气,看了林潇潇一眼,见她眼神清澈坦荡,不似作伪,便微微点了点头。
林潇潇得到允许,净了手,回忆着穴位的位置,用适中的力道,先轻轻按压太后手腕内侧的内关穴,然后又在胸口正中(膻中穴)的位置轻轻按揉。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一边按一边轻声说:“娘娘,请放松,缓缓深呼吸……”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穴位按压真的起了效,过了一会儿,太后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
“嗯……似乎……是舒坦了些。”太后长长舒了口气,看着林潇潇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你这孩子,倒是有心。”
竹息姑姑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林潇潇一眼,连忙服侍太后将汤药喝了。
喝完药,太后精神好了不少,让林潇潇坐在榻前的绣墩上说话。
“哀家这是老毛病了,御医们也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养着。”太后叹道,“难为你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林潇潇谦逊地说:“臣妾只是侥幸学过一点皮毛,能帮上娘娘万分之一的忙,是臣妾的福气。娘娘凤体安康,才是六宫之福。”
太后看着她宠辱不惊的样子,心中越发喜欢。她久居深宫,看惯了虚情假意,林潇潇刚才情急之下的反应不似作假,而且手法熟练,显然是真心想帮忙,而非刻意讨好。
“皇帝前几日跟哀家提起你,说你心思灵透,识大体。”太后忽然说道,“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不仅识大体,还细心,懂分寸。”
林潇潇心中一震,皇帝竟然在太后面前夸她?这意义非同小可。她连忙低下头:“皇上和太后娘娘过奖了,臣妾愧不敢当。”
太后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她平日在家读什么书,喜欢做些什么。林潇潇一一恭敬回答,言辞得体,既不卖弄,也不沉闷,偶尔还能引经据典,说些有趣的见解,逗得太后心情愉悦。
这一次意外的“急救”,让林潇潇在太后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从寿康宫出来时,竹息姑姑亲自送她到宫门口,态度比之前更加亲切。
“贵人今日辛苦了。太后娘娘许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竹息姑姑低声道。
“姑姑言重了,伺候太后是臣妾的本分。”林潇潇谦和地道别。
回到碎玉轩,林潇潇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太后这边的路子,算是意外地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开局。但这无疑将她更推向了风口浪尖。华妃得知此事,恐怕会更加视她为眼中钉。
而且,太后今日透露皇帝曾夸她,这信息量巨大。皇帝对她的关注,似乎远超她的想象。这种关注,是福是祸?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后宫这片深海,她已经越潜越深。看似找到了太后这座靠山,但与华妃的矛盾也已公开化,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
下一步,该如何走?是继续依靠太后,还是需要想办法,直接获得那位最终决策者——皇帝的更多信任和……感情?
感情……想到皇帝那深沉难测的眼神,林潇潇的心莫名地乱了一拍。
理智告诉她,帝王无情,动心即是万劫不复。可在这孤寂的深宫中,若真有一丝真心,她又能否完全守住自己的心?
这是一个比应对阴谋诡计更难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