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对苏晚而言,是如同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徘徊的煎熬。
每天一次的药浴,都伴随着刮骨剜心般的剧痛。那霸道的药力如同狂暴的洪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着脆弱的经脉,又在那奇特呼吸法的引导下,艰难地修复和强化着她的筋骨、脏腑,尤其是那受损的精神本源。
每一次从木桶中出来,她都如同虚脱,连站立都需要陆沉渊搀扶。但每一次醒来,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空虚感在一点点减弱,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开始从身体深处滋生。
那不是沙漏之瞳那种外来的、充满不祥的力量,而是属于她苏晚自身的、纯粹的生命力与潜能被激发了出来。
陆沉渊的伤势在药师的药散和自身强悍的体质下,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够进行一些轻微的活动。他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外面,听着里面压抑的痛哼,心也跟着一次次揪紧。
药师则显得很平静,每日除了配药,便是坐在院子里喝茶,仿佛对苏晚的痛苦早已司空见惯。偶尔,他会和陆沉渊聊上几句。
“她的意志力,是我见过最强的。”药师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淡淡道,“‘淬元’古方,十人尝试,九人失败,轻则重伤,重则殒命。她能撑过最艰难的三天,根基已稳,后续便是水磨工夫了。”
第四天,药浴结束。
苏晚从木桶中站起,虽然依旧感觉疲惫,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已经消失大半。她握了握拳头,能感受到肌肉下蕴含的力量,虽然远未恢复到巅峰,但至少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思维也愈发清晰活跃。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气质沉静,仿佛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礼和蜕变。
“恭喜,第一阶段淬炼完成。”药师看着她,眼中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你的本源损伤已修复七成,肉体强度和精神韧性远超常人。但切记,一月之内,不可动用极限力量,不可再次精神透支,需静心温养,巩固成果。”
他留下了一张调理的药方,便提着木箱飘然离去,如同他来时一样神秘。
送走药师,别墅里只剩下陆沉渊和苏晚两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窗帘。经历了连番生死考验后,难得的宁静显得如此珍贵。
陆沉渊看着气息明显变得悠长、眼神也更加清亮的苏晚,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走过去,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辛苦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苏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紧张仿佛都得到了舒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良久,陆沉渊轻声问道。
苏晚抬起头,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睿智:“时序圣殿经此一挫,短期内应该会蛰伏。但他们寻找‘载体’进行‘降临’仪式的计划不会改变,‘盛宴’也必然会有下一次。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完成下一次仪式之前,找到他们的核心据点,尤其是……那个面具人。”
她走到电脑前,调出“谛听”和“镜”汇总过来的情报。
“根据乃蓬之前提供的零碎信息和‘镜’的追踪,时序圣殿在东南亚的核心据点,很可能不在暹罗,而是在……缅国北部,靠近‘金三角’的混乱地带。那里军阀割据,地形复杂,是藏匿的绝佳地点。”
缅北金三角!那里是罪恶的温床,局势错综复杂,远比暹罗更加危险。
“另外,关于那个面具人……”苏晚调出一张极其模糊的、放大后满是噪点的监控截图,是“圣所”外部的隐蔽探头拍到的,只捕捉到他一个模糊的侧影和那暗金色的长袍。
“‘镜’对比了全球已知的、与时序圣殿相关的所有高阶成员信息,没有匹配对象。他很可能是一位之前从未露面的‘引路人’,或者……是时序圣殿更深层的核心人物。”
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新敌人。
“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准备。”陆沉渊沉声道,“去缅北不同于暹罗,那里没有‘谛听’的完善网络,也没有乃蓬这样的地头蛇可以利用(即使他还活着)。我们几乎要依靠自己。”
“所以,在前往缅北之前,我们需要做两件事。”苏晚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第一,彻底肃清‘暗刃’内部的隐患,确保后方的稳定和支援渠道的畅通。第二,获取更强力的装备,尤其是应对那种精神攻击的防护手段。”
她看向陆沉渊:“联系孤狼,我们需要回去一趟。同时,让‘镜’和‘谛听’全力搜集关于缅北地区、尤其是可能与时序圣殿有关的军阀和地点的所有信息。”
陆沉渊点了点头,立刻开始联系孤狼。
几天后,陆沉渊的伤势已无大碍,苏晚的身体也稳定下来。两人告别了暂时平静的象岛,搭乘航班,悄然返回了国内。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暗刃”总部,而是先抵达了一个由“谛听”绝对控制的、位于西部戈壁深处的秘密基地。
在这里,他们要与孤狼汇合,进行内部清洗的最终收网,并且……获取“谛听”为他们下一步行动准备的“礼物”。
当运输机降落在荒凉的机场,舱门打开,孤狼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舷梯下时,陆沉渊和苏晚都知道,短暂的休憩已经结束,新的、更加凶险的征程,即将开始。
孤狼看着并肩走下的两人,目光在苏晚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到,苏晚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他迎上前,沉声道:“欢迎回来。清理工作已经完成,叛徒陈涛……交代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另外,‘谛听’为你们准备的东西,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