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莉亚那纯真而温暖的声音,如同最柔软的光线,刺破佩图拉博那被孤独与绝望冰封的内心,提醒着他生命中仅存的温情时。
这个钢铁之主的眼底,曾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人类的柔软。
他巨大而有力的手掌,轻轻抚过卡莉亚那娇小、温暖的发顶。那一眼,那动作,便足以讲述千言万语,那是暴风眼中仅存的片刻宁静。
【卡莉亚。她是佩图拉博的妹妹,他生命中唯一的灯塔。】
【她是佩图拉博的救赎,也是他深埋的软肋。】
【她的存在,让佩图拉博在那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仍保留着对美好一丝的向往。】
【也为他未来那无可避免的悲剧,埋下了最致命,最令人心碎的伏笔。】
画面再次切换。
奥林匹亚。达姆科斯的“暴君宫殿”深处,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焦躁与混乱。
奴隶们的反抗之火,已如燎原般蔓延开来。数以万计被压迫至极限的凡人,在一个名为“自由之子”的秘密组织带领下,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
他们占据了奥林匹亚最为坚固的一座军事要塞,将其更名为“自由之城”,并以此为据点,向达姆科斯的暴政发起了绝死反击。
达姆科斯那肥胖油腻的脸上,此刻被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恐惧所扭曲。
“佩图拉博!”
达姆科斯尖锐的咆哮声,刺穿了宫殿厚重的静默,那声音饱含着权力被挑战的震怒,以及对所有叛逆者刻骨铭心的憎恶。
“我命令你!立刻带领我的军队,去镇压那些该死的叛徒!”
他猛地挥动他肥硕的手臂,指向城外。
“我命令你!在一个月内,将那座该死的‘自由之城’,彻底夷为平地!让那面该死的‘自由’旗帜,变成血与火的灰烬!”
他的眼底,是疯狂的嗜血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否则,你就去死!”
佩图拉博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伫立在那片象征着自己孤独的实验室里,庞大而孤寂。他凝视着达姆科斯那扭曲的面容,凝视着这个他被迫称为“父亲”的暴君。
愤怒与绝望,在他钢铁般的心脏深处剧烈碰撞。他本可以轻易推翻这个愚蠢的暴君,他拥有摧毁一切枷锁的力量与智慧。
可他那根植于骨髓对责任和命令的极端忠诚,却像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所注定。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被迫为奴役而挥舞屠刀的囚徒。
他被困在奥林匹亚这个巨大的牢笼中,用他的天才,为暴政添砖加瓦。
就在他被这份无尽的悲凉彻底淹没的瞬间,卡莉亚那双充满担忧与不舍的眼睛,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她那温暖的小手,仿佛还在拉扯他粗粝的铸铁衣角。
为了那份唯一的温暖,为了那份唯一的希望。
他知道,他必须战斗。
画面切换。
血腥的风,吹拂着奥林匹亚广袤的平原。
佩图拉博,这个注定被载入星际史册的名字,第一次以凡人之躯,却怀揣超凡之怒,踏上战场。
他此刻身上,是一套他亲手设计的、冰冷而实用,却充满独特机械美感的动力盔甲。盔甲并非他未来军团的铸铁色,而是一种略带磨损的青铜光泽,昭示着其试验品的地位。
他手中,一柄同样由他亲手铸造的动力战锤,此刻沉重得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绝望,其上铭刻着最精密的符文,每一个纹路都是对战争的冷静计算。
【他来了。奥林匹亚的救赎者,此刻沦为了刽子手。】
【他不是盲目的野兽,他是一台最精密的战争机器,其核心由天才的数学和残酷的逻辑驱动。】
【他,用短短三天,便推演出一座城市的血肉骨骼。】
【三天之后,他的攻城计划,精准无误地将那座名为‘自由’的堡垒,撕裂开来。】
佩图拉博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台庞大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投石车将巨大弹药以预设的完美弹道精准砸向敌人的城墙弱点。攻城锤在计算好的间隔中,同步凿穿敌人的工事。
他亲手操纵着炮台,每一发炮弹都精确落在敌人的防御节点上,将其脆弱不堪的抵抗瓦解殆尽。
他甚至无需亲自动手搏杀,只是下达命令。
他的部队纪律严明,冷酷无情。他们冲入城中,按照佩图拉博早已规划好的清剿路线,对所有反抗者进行了无情的屠杀。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丝怜悯。
那场面血流成河,哀嚎震天,却又带着一种属于精密算法的冰冷高效。
七天。
仅仅七天。
那座被奴隶们寄予希望,以为象征着最终自由的“自由之城”,彻底沦为了一片废墟,所有的反抗者都被无情地屠杀殆尽,只剩下满地的鲜血与焦土。
佩图拉博站在城池的废墟中央。
他的动力甲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与炮火的硝烟。
他赢得了“胜利”,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比战火更加深沉的,比血泪更加冰冷的……
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