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盟在潼关军营的滞留,转眼便是三日。
这三日,看似风平浪静。军医每日前来诊视,汤药饮食供应无缺,看守的军士虽不苟言笑,却也并无刻意刁难之举。周淮安再未亲自现身,仿佛已将这群“麻烦”的江湖客暂时遗忘。
然而,无形的压力始终弥漫在营垒之中。每个人都清楚,这暂时的安宁如同绷紧的弓弦,不知何时便会断裂。
朱建军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与兵魔神一战的损耗远超预期,北冥神功吸纳转化而来的驳杂内力与原本的煞气、新生的佛光纠缠得更深,每一次周天运转都需耗费极大心神,如履薄冰。
他尝试更主动地引导那丝微弱的佛光,以其为“楔子”嵌入狂暴的力量间隙,效果甚微,却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他对这三种力量的“质感”有了更清晰的把握:北冥真气的海纳百川却失之庞杂,煞气的侵蚀暴戾却又带着某种原始的强大,佛光的微弱却坚韧纯粹,宛如暗夜中的微星。
乔峰、段誉、虚竹三人也未曾闲着。他们武功虽高,但对这“朝廷法度”下的拘束也感到些许不适。
乔峰时常立于院中,目光如电,扫视着关防布置,身为曾经的丐帮帮主,他对军阵之事亦有见解,偶尔会与值守的军官聊上几句,看似闲聊,实则在不经意间套问着潼关守备、洛阳周边乃至朝廷近来的一些动向。
段誉和虚竹则更多协助盟中伤者疗复,段誉的六脉神剑剑气精纯,偶尔点拨一二,便让一些使剑的成员获益匪浅;虚竹的医术与天山折梅手的精妙手法,更是让军医都啧啧称奇。
老夫子与云心月则负责与下层军士打交道。几坛浊酒,一些来自“关外”的新奇见闻(实则是现实世界的见闻改编),慢慢拉近了与那些枯燥守关的汉子们的距离。
从他们口中,星火盟得知了不少信息:洛阳近来确实不太平,并非兵灾,而是江湖风波暗涌,据说与什么“天外遗迹”的传闻有关,引得各方人马汇聚;
朝廷方面,神策府与天机阁近来活动频繁,似乎在追查某些异常事件;至于他们遇到的“兵魔神”这种奇事,这些小兵则一无所知,只道是将军严令不得外传。
第三日黄昏,一名身着青色官服、并非军旅打扮的文吏,在一队神策军骑兵的护卫下进入营垒。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手持一卷文书,径直找到了朱建军。
“朱建军?”文吏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审查的意味,“我乃天机阁巡风使,姓李。奉阁老之命,核查潼关上报‘异兽袭扰’一案细节。周将军所录口供,尚有几点存疑,需你当面澄清。”
天机阁!朱建军心中一动。这是直属于皇帝、负责侦缉天下异闻、处理非常事件的神秘机构,在游戏设定中权限极大,甚至能调动部分军队资源。他们的介入,意味着朝廷高层确实已经关注此事。
“李大人请问,晚辈知无不言。”朱建军态度恭敬。
李巡风的问题比周淮安更加细致刁钻,尤其集中在“兵魔神”出现和消失的空间波动细节,以及“彼岸”组织可能运用的“机关术”或“异界法术”的原理上。
他似乎对朱建军如何能在那等攻击下存活并惊退对方尤为感兴趣,几次旁敲侧击朱建军所修功法的特异之处。
朱建军心知这是关键考验,依旧维持之前的说法,重点描述“彼岸”的威胁,并将自身力量归因于奇遇和正邪功法的对抗,同时再次展示了北冥真气与佛光,刻意收敛了煞气,只显露出一丝被强力压制的迹象。
李巡风听得极其仔细,不时在纸上记录些符号,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问话持续了半个时辰,他才合上卷宗。
“你所言之事,匪夷所思,但观你气息,确非寻常。”李巡风淡淡道,“天机阁会继续追查‘彼岸’之事。在未有定论前,你等仍需受管制。洛阳乃帝京,非比寻常。即便放你等入城,亦需严加注意言行,不得妄动刀兵,不得传播谣言,更不得与那‘彼岸’再起冲突,惊扰圣驾。否则,朝廷法度无情。”
这话看似警告,实则透露了一个信息:他们有可能被允许进入洛阳,但会被严密监控。
“晚辈明白,定当约束部下,谨守律法。”朱建军沉声道。
李巡风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带着神策军骑兵离去,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当夜,周淮安终于再次出现,宣布了朝廷的指令:星火盟众人可离开潼关前往洛阳,但需在洛阳府衙报备,并随时接受天机阁的问询。同时,周淮安私下递给朱建军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潼关”二字和特殊的符文。
“这是通关令牌,亦算一份临时勘合。”周淮安语气依旧严肃,但少了最初的敌意,“持此令,洛阳城内巡街武侯与部分城防军不会刻意刁难你们。但记住,这只是方便行事,并非护身符。若真触犯律法,或那‘彼岸’再闹出大动静,无人能保你们。好自为之。”
朱建军郑重接过令牌:“多谢将军!”
次日清晨,星火盟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潼关军营。再次踏上东去的官道,回首望那巍峨关城,众人皆有恍如隔世之感。
阳光洒在前路,通往洛阳的官道宽阔平坦,行人车马也逐渐增多,显露出京畿之地的繁华气象。
然而,朱建军的心情并未放松。天机阁的介入、周淮安隐含的警示、以及那始终悬于头顶的“彼岸”威胁,都让他感觉,前方的洛阳城,或许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更大、更复杂的漩涡中心。
他摸了摸怀中的潼关令牌和清虚子留下的“清微观”线索,目光望向地平线上那隐约可见的巨大城池轮廓。
“走吧。”他对众人说道,“洛阳就在前方。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队伍再次启程,带着伤痕、疑虑,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向着那座传奇的帝都行去。官道两旁,垂柳依依,却仿佛有无数眼睛,隐藏在繁华盛景之下,注视着这支风尘仆仆却又绝不普通的队伍。